“峰,我不想聽你說這些,我先回去了,如果你覺得她可憐的話,你留下等她出來。”夏宇文拍開顧諾峰的手,整了整微皺的衣服,嗓音裏是一貫的冷漠無情。
“你這個家夥……”顧諾峰還想說什麼,夏宇文沒有與理會,他轉身疾步跑向醫院的出門,迎麵碰上李明。
“總裁,手續辦好了。”
“知道了。”夏宇文停下了腳步,側頭瞥了眼治療室的門,門口已經沒有顧諾峰的身影,看來他是走進了治療室了。“一會結果出來了,你詳細記下來,立刻打電話告訴我。”
出了醫院,外麵已經快五點了。
夏宇文輕易就看到自己的那輛跑車停在門口,這是李明特意從別墅開過來的,他掏出西服褲袋裏的鑰匙,按了下按鈕,隨後跨步上了車。
跑車剛開出醫院,手機適時響了。
來電顯示是韓風哲,他順手戴上耳機,按下了接聽鍵。
“風哲,什麼事?”
“宇,今天是外婆的忌日,你沒忘吧?”韓風哲在那頭試探性地問。
“哦。”他含糊地支吾了一聲,其實他辦公桌上的台曆上早就把今天的日期用紅筆圈上了,隻不過他猶豫再三,還是不想見那個人,所以……
“宇,不管怎樣今天是外婆的忌日,就算你還沒原諒外公,但你今天必須要回去……”韓風哲說的話在話筒裏聽起來言詞懇切。
夏宇文沉默了一分鍾,緩緩開了口,“嗯,風哲,你現在在哪裏?”
“我已經到了,你趕緊過來。”
韓風哲低笑的聲音傳來,看來這小子在為能說服固執的自己改變主意而暗自高興。想到這裏,夏宇文薄唇微掀起一抹會心的笑。
“嗯,我一會就到。”獻殷勤低唔著,方向盤一轉,跑車轉了個彎,隨即駛向了他這輩子最不想去的地方。
韓風哲和顧諾峰,一個是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表兄弟,一個是建立了深厚友誼的死黨,這些年隻有在這兩個人麵前,他才會卸下傷痛和仇恨,去掉冷若冰霜的麵具,變得更象一個正常人。
回到豪宅的時候,韓風哲的身影佇立在正屋大門前的欄杆旁,見到他的出現,風哲幾步跑上前來,拍了拍他的肩旁。
“宇,終於等到你了,進去吧,給外婆上柱香。一會陪外公一起吃晚餐,他一個老人家的,住在這麼大的房子裏很寂寞。”
“我是回來祭奠祖母,不是來看那個人。”夏宇文皺起眉,瞬間停下了腳步,眼裏透出些慍怒的神色,“如果你是想讓我見那個人的話,我寧可現在開車去墓地裏拜祭。”
夏宇文不肯再進客廳,韓風哲用力攬住他的肩膀,“宇,我們好久沒聚在一起了,回國後你還沒請我吃飯,給我接風呢。所以,今天你就當陪我吃頓飯還不行嗎?”
夏宇文扭過頭,一時說不出話來,韓風哲見此情景,拉著他進了玄關處換鞋。
洗淨手上了香,客廳旁的小隔間裏燒著紙錢,一股股燒紙的味道飄進了客廳裏。
夏宇文雙手插在褲袋裏站在窗前,他嗤之以鼻地冷笑著。他從不相信這些愚蠢的做法,人死了,做這些可笑的迷信真的有用嗎?
對於十一年前的喪父母之痛,就如同一個烙印一樣火熱地燙在心上,這是個不可磨滅的印記,它時刻提醒著自己,那場凶案之後當時年幼的自己是最大的受傷者,這十一年來他日夜受到那次變故所帶來的餘震和痛苦的折磨。
夏向天坐在沙發上,看著這個依然恨自己的兒子,陷入深深的回憶裏。
這些年寥寥無幾的幾次見麵,他嘴上雖然老是在罵他臭小子,其實心裏一直想要道歉,但他是他的爺爺,又拉不下這張老臉,再加上宇文一直拿他這個爺爺當隱形人,每次見麵兩個人總忍不住向對方開火,這個結也就遺留下來沒有解開。
他知道自己那次做錯了,並且是大錯特錯,他不應該相信那些謠言,認為宇文不是自己兒子的親生兒子,而一氣之下不顧所有人的反對,把他隨便送給了一戶普通人家撫養,並給了對方一筆錢,結果這次的魯莽行為,導致了一場強大的風暴,也為現在種下了一枚艱澀的惡果。
那戶人家的男人收到了這筆豐厚的撫養費,索性不再去工地做工,開始大肆揮霍,不僅酗酒,還愛賭博,最後把那筆錢輸了個精光,男人的老婆扔下宇文不管,悄悄帶著東西連夜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