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畢竟上梁不正下梁才歪(2 / 3)

“周安!槐南!原來是你們!”梁薄原本沒有將這二人放在眼中。他將他們囚禁在守將府的地牢中囚而不殺,就是為了防備有朝一日方劍璋活著回來,可以用這二人當做威脅的籌碼。但是誰想到,那一夜,這兩人包括奚臨舟,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守將府。而他將守衛全都調往書房周圍,就是為了怕有人發現寶藏的秘密,反倒是地牢之中就安排了幾個人,最終讓這兩人逃了。

“梁薄,若非是大小姐不允,你此刻早就人頭落地了。你可知我二人做夢都想將你千刀萬剮!”周安咬牙切齒。這些被囚禁的時日,每一日的酷刑折磨,他都深深的記在心裏。

那樣的傷,他沒少受。以前打起仗來,傷的幾乎瀕死的情況都是常事。疼痛對於他來說已經成了習慣。但是唯獨這一次,疼的他幾乎難以忍受。盡管傷口已經在漸漸愈合,但那種錐心之痛他仿佛此刻還能清晰的感受到。

若他沒有大意,若他防備著梁薄,他就不會被囚禁。而若是他沒有被囚禁,梁薄坑害將軍的計劃就不會輕易成功。就算他們都被騙了,至少,至少他還可以和將軍同生共死!

是梁薄,險些讓他身後這些忠義之士都變成罪該萬死的叛徒!梁薄之罪,罄竹難書!

“你囚禁我二人也便罷了,可你萬不該害了方將軍!”槐南看向梁薄的目光如同看著一個將死之人。事實上,他也確實是將死之人。

這個大小姐,可不是什麼善人。若是梁薄隻是通敵叛國,她或許心中未必就有那麼大的氣。但梁薄所害的人裏,偏偏就有兩個人,一個是她的父親,一個是她的夫君。這個仇,簡直大到不共戴天了。

若非是她幸運的找到了將軍,確認了將軍平安無事,恐怕,此刻她就不是這樣一步步耍著梁薄逗趣,而是直接大開殺戒了。

“你之罪,罪該萬死!”趙三在孫秀身旁,扛著一柄方天畫戟,穿著鎧甲,威風凜凜,齜牙咧嘴,凶神惡煞,仿佛下一刻就會衝出去,將梁薄剁成七十八塊一樣,眼含凶氣。

“哼!”梁薄冷哼一聲,而後小心的轉過頭去,讓架在脖子上的刀不會真的將他給切成兩段。而後,他的眸中映出了一個人的臉,那張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沒有憤怒,沒有激動,也沒有幸災樂禍,隻是麻木的,如同一塊沒有感情的石頭,直直的望著遠方,而並不看向他。

“你竟然背叛我!為何!”梁薄心中被滿滿的憤怒所占據。他知道他的身邊有叛徒,從刀琛的屍首被以那樣的方式送到了守將府時,他就知道他的身邊必然有人出賣了他,出賣了寶藏的消息。

但是,他從未想過這個出賣他的人會是刀因。因為這個人為了不背叛他,眼睜睜看著他視如親兒的侄子被人分了屍送到了他的麵前。他唯一信任的毫無保留的人就是刀因了,但他竟然就是親手將刀架在他脖子上的那個叛徒!

“將軍,對不住了。為了阿琛的性命,為了刀家的香火傳承,末將不得不做此選擇。”刀因神色中終於有了些波動。

他一直對於出賣梁薄的事是有內疚的。但是也僅僅是內疚罷了。

如果對方拿他自己的性命作威脅,他不會背叛。可事關刀家的傳承,他又能自私的為了自己的恩情而讓刀家斷子絕孫嗎?

他做不到!否則九泉之下無顏再見列祖列宗。

梁薄大笑,那笑容中帶著陰狠,若非此時刀架在脖子上,他一定親自出手宰了刀因這個叛徒!

“梁將軍,你可千萬莫要怪罪刀隊長,畢竟上梁不正下梁才歪,你不就是這樣背叛了方將軍?刀隊長也不過是太過崇敬於你,照著將軍你的所作所為現學現賣罷了。”趙三撇著嘴,一臉的幸災樂禍。槐南在前頭搖了搖頭,心說怎麼從前就沒發現,這頭蠻牛若是損起人來,當真是能將人給氣個半死。沒見此刻無論是梁薄還是刀因,都陰著個臉,沒一個有好臉色的嗎?

“梁將軍,如何?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如何?”方笑語將手中的箭一折為二,而後扔在了梁薄的身前,他的前頭,原本那些圍著的人群也都悄悄的退後,不願與他站在一起。他脖子上架著一把大刀,身旁站著麵無表情的刀因。身前一條直直的路,路的那頭,是一臉嘲諷的方笑語。

“我爹當初在城樓之下,看著緊閉的城門,望著城樓上所有人的冷漠,心中是何種痛不欲生的滋味,梁將軍可有體會到一二?”方笑語的目光由笑著變作陰冷。

梁薄本能的覺得身後發冷,被汗水浸濕的後背感覺到了一陣陣陰風吹過。

不僅僅是梁薄,就算是孫秀趙三他們,還有身後被騙了的所有將士,全都羞愧的低下了頭。

“那五萬將士被拋棄的絕望,僥幸活下來的那十幾二十人衝天的怨恨,梁將軍,你可有了些許感受?”方笑語突然笑了,隻是笑的有些蒼涼道:“不止如此,那被你設計的孫雲帶著全軍覆沒的十萬將士的怨憤,那因為你與流沙國大將勾結而死在戰場上毫不知情的將士們的憤怒,那些因為你的私心而死去的百姓的絕望,那因為你劫走了朝廷撥下的糧草而餓死的人們的痛苦,你可都體會到一些了?”

“你自己說,你該不該死?該死幾次才能平息這些冤魂的憤怒!”方笑語冷漠的看著臉色一變再變的梁薄,心中沒有任何悲憫。

縱然他曾經是個戰場上殺敵保家衛國的英雄。可是當英雄走到了末路,當英雄被世俗的欲望蒙蔽了雙眼,當英雄殘殺了太多的無辜,他就已經不是英雄了。

曾經美譽不過是過眼雲煙,哪怕它的名字再偉大,也洗刷不了那些無辜之人的怨恨。

“就算我該死又如何?此刻我依舊是朝廷親封的北燕副將,即便要問罪,也要押解進京,由皇上親自下令治罪。就算你是欽差大臣,你也無權殺我!”梁薄已經沒有了能夠再翻轉的希望,所以眼下,他隻希望自己能夠活著進京。到時候,或許還有機會,那位大人會救他出來。

再者,方笑語來北燕是解決問題來的。治他得罪不過是順帶。在北燕的事完美解決之前,他頂多就是被囚禁在守將府中。若是他能趁此機會破解寶藏的玄機,或許不用到京城,他就可以逃走,再想辦法東山再起。

方笑語卻笑得憐憫,道:“你還在期待你的那位大人能夠救你於水火?真是天真的無可救藥!你莫非還沒有發現,北燕的事情不過是你的那位大人設下的一個陷阱,一個陷害某個人的陷阱。你不過是這個陷阱裏隨手可舍棄的棋子,死一千個也不足惜。而對方設下這個陷阱的理由……可能真的是再幼稚不過了。”

方笑語的笑容很冷,冷的幾乎要結成寒冰。

不僅僅是梁薄,她爹,西辭,太子,還有她自己,包括皇帝,都被人算計其中做了一回棋子。目的,不過是為了一個人。一個或許必須要死一回的人。

方笑語從周安的手中接過一把劍,踏著沉穩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到梁薄的麵前,笑道:“不僅是你,就算是我,也不過是被那人利用的棋子。可我偏偏不喜歡做別人的棋子。這一生,要麼做下棋的人,要麼做毀棋的人,所以今日,不防讓我先毀掉他的一顆棋子。”

說著,方笑語捏住了梁薄的下巴,又在他臉上拍了兩下,然後才拔出手中的劍,架在梁薄的脖子上,而後示意刀因收回手中的刀,這才道:“這把劍,是皇上的貼身佩劍。如今它在我的手中,就如同尚方寶劍一般的作用。臨來北燕之前,我特意向皇上要了一些權力,比如臨陣決斷之權,比如先斬後奏之權……”

梁薄的眼睛瞬間睜大,心中被不妙兩字占據的滿滿。

“你可明白這些權力的含義?你可知尚方寶劍代表著什麼?”方笑語笑著,將劍又往梁薄的脖子上靠了靠,繼續道:“這代表著,無論你是不是北燕的副將,無論你有著什麼樣的身份,我要殺你,也不過是一句話一揮手的事情。皇上不會過問,因為這是他下的聖旨,因為君無戲言,就算他覺得不舍,就算他認為不妥,隻要你的罪證確鑿,我就能當場斬殺了你,而皇上也隻能認了。何況你險些害死太子,害死他最喜歡的兒子,恐怕我此時殺了你,他隻會認為我做事果斷牢靠,為他解了憂煩省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