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蘭一身藍衣,雖已年長卻仍然眉目清秀,肌膚白裏透紅,渾身盡是一股儒雅端莊之氣,一看便知絕非一般的宮中婢女。聽了她的話,大家立刻明白過來,原來她是赫連族的老人了。
赫連長封根本看也不看墨蘭,沉吟一聲,悠悠道:“老夫並沒有忘記。”
“既然如此,長封大人今日是個什麼意思?本公主不明白!”
慕心雅驀地開口接過話來,美麗如雪的臉上掛著一抹冷笑。
“我並不需要向你解釋什麼,因為——”赫連長封終於抬起正眼,“嗬嗬”輕笑一聲,眸裏射出一道寒光,帶有幾分宣示的意味,“如今你已經不是我赫連氏的公主了,慕姑娘。”
“她不是?那誰才是公主?”太後驚訝地追問,下意識看向之前那個被她忽略的黑衣女子。
“正是在下。”顧青鸞不鹹不淡地揚起頭,承認她是公主的事實。薄薄的黑紗隨風飄起,卻始終掩蓋住麵紗下神秘的臉,讓人忍不住想一窺其容。
慕心雅瞳孔驟得一縮,眸裏卷起鋪天蓋地的風雲,抿緊下唇,袖袍下的手緊緊攥成拳頭。
“什麼……”墨蘭不敢置信地搖頭,沒想到他嗎會如此平靜地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長封大人,你當真要為了你的一己私心扶持你的親生女兒,而犧牲真正的公主嗎?你這麼做,難道不怕赫連氏的列祖列宗在地下難安嗎!”
看到這裏眾人終於明白八九,原來赫連族內部,這是發生了奪嫡大戰啊!
眼見情況出現轉機,慕落柔心中重新燃起希望,眼珠骨碌碌轉一圈,想了半天可算想出一個好法子來。她對身旁的寶珠招招手,耳語幾聲示意她去把慕承天叫上來,寶珠連連答應,記住她交代的事後,趁周圍沒人注意她們這邊時,偷偷從殿上溜了下去。
聽見墨蘭嚴厲的質問,黑衣女子的情緒終於有了幾絲波動,緩緩轉身,麵朝她,清清淡淡地道:“墨蘭姑姑,赫連氏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插手。即便你留在族裏多年,也別忘了,你終究不過是一個服侍主子的下人。”
說完,她淡淡瞥一眼臉色刷白的墨蘭,餘光含著再明顯不過的嘲弄。
墨蘭從出生時便在絕情穀,還從未有任何一個人說過她是下人這種話,顧青鸞的這句話,深深刺痛她的心,讓她原本的氣勢煙消雲散。
樂菱瞧見她蒼白的臉色,頓時心疼不已,轉頭恨恨地瞪了眼顧青鸞,想不到她竟是這種惡毒的人。但是,眼下她們該怎麼辦才好——
“墨蘭沒有資格說話,我總該有資格吧。”慕心雅的聲音如救星一般響起,反問著冷笑一聲,咬牙一字一頓,“顧青鸞,你說墨蘭是下人,那你自己呢?你不也是我的一介貼身護衛罷了,今日你憑什麼在這裏這麼跟我說話!”
“顧青鸞……”元忻皺著眉低喃出這三個字,再次奇怪地打量一番黑衣女子。
慕心雅瞧見他的反應,心中一喜,“皇上在華清宮是見過顧青鸞的,對不對?”轉頭,她笑著睇一眼顧青鸞,挑一挑眉,“顧青鸞,你每日戴個麵紗作甚?何不摘下來,讓大家見見你的廬山真麵目,也讓皇上瞧瞧,你到底是赫連公主,還是我的侍衛!”
“住口!誰允許你對公主如此大不敬!”見她字字珠璣,甚至扯上元忻,赫連長封沉不下氣,猛然甩一甩袖,抬手筆直地指向慕心雅,“皇上,那日你來絕情穀接走的人,的確是赫連心雅沒錯。但是當時是因為我們全被她這個騙子蒙蔽了,現在才後知後覺她根本不是真正的赫連族人!”
“騙子?赫連長封,我騙你什麼了?!”慕心雅覺得他的話好笑極了,一步步逼近他,“我娘赫連夢雲,乃是赫連族唯一真正的嫡女,而我是我娘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血——”
“你有何憑何據證明此事?”顧青鸞的身子猛然閃現,擋在赫連長封的身前,傲然地抬起首。
慕心雅腳步一頓,定定地盯著她沉著的黑眸,旋即冷冷一笑。
證據嗎?
好,她給便是!
她緩緩抬起手,取下別在發間的蝴蝶簪,高高舉起,“這是我娘交給我的遺物!”
顧青鸞嘲諷地笑了,上前一步,大手直接扼住她的手腕——她被獨孤絕廢掉的手,已經在絕情穀被玄依治好。
手腕上傳來的力道讓慕心雅心中一驚,緊接著,顧青鸞猛一用力,隻聽一陣清晰的骨骼聲,慕心雅的手不受控製地鬆開,手中的蝴蝶簪“啪”一聲掉落在地。
顧青鸞不緊不慢地收回手,欣賞地看著她因為劇烈的疼痛眉心緊蹙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