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實就如你所見到的那樣,木已成舟,如今說再多都是枉然。”
壓下心裏的不忍,她繼續殘忍地說道,語氣還是悠然。柳如熙的臉已經見不到一點血色,自從進宮後她就沒睡過安穩的覺,就這麼日漸消瘦下去。
“在兩個男人之間周旋,應該很累吧,想不到瑾妃娘娘最後還是做出這種選擇。”她抬起手背,擦幹臉上濕潤的淚痕,嗓音帶著濃濃的鼻音。
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傷心,幾乎快要心傷至死。
沉默半晌後,赫連心雅抬眸,審視她的水眸裏帶有不容忽視的認真,“你呢,你又何嚐不累?你是元忻冊封的熙貴人,心裏想的念的卻是方雲廷,而且,他還是一個根本不愛你隻會利用你的男人。你應該比我更辛苦吧,柳如熙。”
聽著從她一張一合的紅唇裏吐出的話,柳如熙剛剛擦幹的淚水再次奪眶湧出,隻是這回不是因為單純的傷心,而是因為她說的-----利用!
她說雲廷隻是為了利用她!柳如熙抓緊自己的袖角,指節青白。當初,雲廷要利用的人,根本就不是她,而是她慕心雅!可最後誰也沒想到雲廷會愛上她,為了她痛不欲生,現在更是違背君臣之道和她私通幽會……
“為方家做任何事都是我心甘情願,但是你不可以再和他私會,你會害了他的!”她死死咬唇,下唇都快被她咬出血,見赫連心雅不應聲,她的眼淚滑得更急,“求你,算我求你好嗎?”
話沒說完,她作勢就要“撲通”跪倒在地,赫連心雅眼神一動,趕忙衝墨蘭使個眼色,墨蘭立即心領神會地攔住她,才讓她沒能跪下。
“慕姑娘……”
看她哭得傷心,赫連心雅不禁暗自想著,其實和她私會的另有其人,根本就不是什麼方雲廷,而且她和元忻之間也是清清白白的,她沒她說的那麼傷風敗俗。
“熙貴人,無論你再怎麼求我都沒用,本宮勸你還是好自為之,先管好自己吧。”
從石凳上站起身,她深深望了她一眼,轉身欲朝華清宮的方向走去,卻猛地頓下腳步,再次回頭問她。
“你在宮裏過的苦日子,他知道嗎?他有沒有關心過你一句?”
柳如熙渾身一震,睜大淚眼,柔弱的雙肩止不住地顫抖,赫連心雅見到她這個反應,便知道她的回答。
沒有,方雲廷的心裏,根本就沒有她的存在。
不再深想,赫連心雅收回目光,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娘娘,真想不到熙貴人,竟如此深情。”走在半路的時候,墨蘭忍不住有感而發,她也被柳如熙的淚水觸動不少。
“犧牲自己成全別人,她這樣的深情隻是愚昧。”赫連心雅搖搖頭,她故意說的那麼絕情,就是希望能斷了她對方雲廷的殘念,別再繼續傻下去了。
一個柳如熙,一個方羽依,再加上個身份不明的黑衣人,還真是叫她頭疼。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一切全都是拜那個方雲廷所賜!
就在她們走到離華清宮隻剩幾步遠時,忽然響起“啪!”的一聲,一塊石子直直越過她們麵前砸中路邊的榆樹,幾乎和她們是擦身而過!榆樹的枝幹晃了晃,簌簌落下幾片樹葉。
這又是……暗算?
赫連心雅難以置信地停下腳步,下意識抬眼四處掃了掃,在看見不遠處站著的藍袍少年時,她眼底的寒芒窒了窒。
湛藍的華袍繡有雅致的浮雲暗紋,腰間左右各掛著玉佩香囊,絲綢般的墨發軟軟的搭在前額,奶白色的皮膚,紅紅的嘴唇,個頭比赫連心雅的肩膀還要矮上一截,無不證明他隻是個乳臭未幹的小毛頭。此刻他正緊抿著唇,冰冷的眸光直直射向赫連心雅和墨蘭,竟給人一種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感。
目光下移,當瞧見他手裏的彈弓時,赫連心雅就明白了,原來剛才的石子是這個貪玩的小毛孩搞的鬼。不過轉念再一想,既然能在大名皇宮裏如此放肆,這孩子的身份估計不尋常。
“把我的琉璃子撿給我。”
就在她決定置之不理直接走開時,小毛頭忽然冷冰冰地開口,那指派人的模樣看起來甚是囂張。
琉璃子?不是石頭嗎?
赫連心雅不禁納悶地打量起滾在路邊的石子,這才發現在陽光的照耀下,它竟是亮晶晶的,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我叫你把琉璃子撿給我,你沒聽見嗎?”不過轉瞬的功夫,小毛頭不耐的聲音再次響起,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