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白袍一揮,很是瀟灑,模樣就像個世外高人,麵上依舊是笑吟吟的,隻是目光卻是犀利深刻。
“命裏有時終須有,凡事不急於一時。有時遲那半會,反而水到渠成,恰到好處,方能見到真正應該見到的人。”
老朽拖長語調,話語也是高深莫測。
“老爺爺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而且我真的沒錢給你。”慕心雅本就心急如焚,再被他說那一大串,這麼一繞,整個人更加雲裏霧裏。
算命的還不是為了討個生計,既然她沒錢,那他也不會再苦苦糾纏了吧。
“哈哈!無妨無妨,將來姑娘自會明白。姑娘天命所歸,老夫本就不敢多言,更擔不起姑娘的施舍。”老朽悠然自得地捋著花白的胡須,退開幾步,為她讓了路。
隻可惜慕心雅全然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見他終是說完了,就匆匆忙忙地繼續趕路去了。
她依稀聽見後麵有什麼聲響,一回頭,再次把她驚著了。
白袍老者正朝著她在的方向伏跪在地上,雙手及地,額頭也觸到地麵,一塵不染的白袍隨意地散開,像極了初降人間的雪花。
剛剛她聽見的聲響,正是老者叩拜時,前額與地麵叩擊發出的聲音。
這……這是怎麼回事?
慕心雅戰戰兢兢地收回目光,要知道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行跪拜大禮。
好古怪的老爺爺,她忽然覺得冷風嗖嗖吹過,趕緊奮力跑開。
淡紫色的身影漸漸消失,老朽這才直起身子來,慢悠悠地從地上站起來,拍拍白袍上沾著的泥灰,隨後好整以暇地捋著胡須。
嗬嗬,二十年了,二十年來能讓他再次行此等大禮的人,想不到,還是那家的後人啊!
“浮生若夢,為歡幾何、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呦……”
…………
遠山朦朧,河水清麗,一如往昔,隻是不見了水中央那一葉扁舟。這裏,正是那日他從那窩“山野毛賊”手中救下慕心雅的地方。
方雲廷在河邊停下,負手而立。微風吹起他月白色的衣角,露出銀色鏤空木槿花的鑲邊。彎彎的眉毛泛起柔柔的漣漪,像夜空裏皎潔的上弦月,以往的放蕩不羈全都煙消雲散。
目光有意無意地折落在湖麵上,讓人看不透他此刻在想些什麼,腦海裏卻不由自主地浮現慕心雅美麗的麵容。
想起那日,她在這裏見到他時露出的驚訝的神情,想起她眼角晶瑩的淚珠。
突然,幾道微不可聞的銳音劃破半空,目標精確沒有半點差池,直直衝他而來。
方雲廷收回思緒,“嘩”得一聲猛然收起手中的白玉扇,左手依舊背在身後,隱於袖袍之中,右手則執著扇柄飛快地旋轉,動作之快讓人幾近眼花繚亂。
“啪、嗒!啪、嗒!”
隻聽清脆連續的幾聲過後,泛著銀光的暗器落滿一地,卻沒有一個能近得了他的身。
“好功夫!竹某佩服!”
一個怒氣衝天的聲音仿佛是從天際響起,緊接著下一刻,身穿黑色道袍的竹根就飛快地從半空中射來。
穩穩落地,他醜陋黑瘦的臉上竟浮現一絲隱晦的笑意,而這時方雲廷已轉過身來,正對著他。
“幾日不見,想不到方公子的身手不退反進啊”,竹根斂起笑意,話裏明顯含著濃濃恨意。
粗粗掃一眼四周,積壓在胸口的憤怒和仇恨一下子噴薄而出,讓竹根的雙目布滿血絲。
這個地方,他就是死也不會忘記,大哥和其他兄弟就是在這裏慘死在方雲廷手下。
“怎麼,你費盡心思找我,就隻是為了來探探我的身手?還是說,你想讓我送你早日去黃泉,和竹門團聚?”
方雲廷麵上似笑非笑,手執白玉扇的扇柄,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
果不出所料,竹根在聽見這句話後,立刻被激怒。黑瘦的臉迅速漲紅,額上青筋暴起,鼠目瞪得渾圓。
“你該死!”他怒吼道,幹瘦的身軀左右激烈地晃動。下一刻他騰空而起,雙手大張,數不清的暗器再次飛快地射向方雲廷。
“雕蟲小技。”
望著漫天飛來的暗器,方雲廷自喉嚨裏冷哼一聲,“啪”一聲展開手中的白玉扇,隨後飛快地揮動。
在那一片密集的天羅地網中,源源不斷的暗器讓人應接不暇。隨著時間的推移,方雲廷竟逐漸處於下風,幾個暗器擦邊打過,劃破他月白色的衣角。半空中的竹根見狀更覺大快人心,不由奸笑一聲。
方雲廷臉色驟得變冷。該死,此刻他身上有傷,絕不能被困於此中,眼下必須速戰速決。
伸展雙臂,足尖輕點,方雲廷整個人淩空而起。大手破空而出,一連串泛著銀光的冰魄銀針從他衣袖中如閃電般射出,衝著竹根而去。
哼,又來這一套,這次他可不像上回那般毫無防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