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在向她解釋嗎?不過------
“上藥不會找大夫嗎?”難道柳如熙還會看病不成?
“因為來不及,所以如熙先暫時幫我處理一下。”
這次他受傷,都是他太過大意。前兩天柳如熙剛過來提醒他,要小心竹家的人,沒想到昨天還是遭到他們的暗算。隻要竹家的人還活在這世上一日,對他來說就永遠是個威脅。
“傷口還痛嗎?”
慕心雅湊上去,小手一點一點輕撫上他的胸膛,生怕弄疼了他,明亮的眼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小心仔細。
白皙的小手帶給他溫熱的觸感,方雲廷略微一怔,垂下頭,看見她絲綢般的墨發,眼眸中閃過幾分陰鷙。隻覺自己的心髒陡地一停,內心深處的某個地方軟軟的,好像,就要化開一般。
他伸出手,竟下意識地想輕輕擁住她,卻最終隻停留在半空中。
他這是,在動搖嗎?可是有些事,從一開始就是選擇好了的,還能容他動搖嗎?
既然選擇了,就不應該再後悔。
遠處茅草屋的木窗處,柳如熙收回落在窗外兩人身上的目光,緩緩轉過身去,美麗的臉上罩上一層淡淡的落寞和感傷。
方雲廷,接下來,你又該做出什麼選擇?這局棋,或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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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慕府。
午後,一粼粼的金色陽光,從樹影間閃閃地灑在大理石地麵上,澄澈而閃亮。
淩夢雲從昏沉沉的睡夢中驚醒,她睜開眼,目光牢牢盯著屋頂,失神良久,像是依舊沉浸在剛才的那個夢裏。
那個蝴蝶漫飛,遙遙不可及的夢……
回過神來,她支起身子,半靠在床欄上。簡陋的屋子裏,樂菱坐在圓桌旁,正枕著手臂熟睡。
淩夢雲想喚醒她,終是作罷。掀開身上的薄被,緩緩下了床,走到梳妝台邊坐下。
青銅鏡裏映出一張臉,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隻是不是那種正常的白皙,相反是帶著病態。那雙曾經靈動清澈的鳳眼,也布滿滄桑,不再年輕。
淩夢雲抬起手,在自己的眼角處來回輕撫,似是想撫平那幾道細紋。
方才在夢裏,她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時的她,還是那麼美好,那麼驕傲,高貴不可及。
淩夢雲自嘲地搖搖頭,卻還是濕了眼眶。她徐徐打開抽屜,從妝奩中取出一物。
一支青紅相間的的蝴蝶簪正安靜地躺在裏麵,宛若一隻隨風紛飛的蝴蝶,綴著幾顆飽滿圓潤、泛著光澤的珍珠。即使被遺忘在這妝奩裏數十年,卻依然改變不了它的華貴精美。
無蝶無夢,無恨無邪。
“無邪,你還好嗎?”
淚滴滴落下,啪嗒啪嗒,濕了這蝴蝶展開的羽翼。如果,如果她當初沒有嫁給慕承天,如果她選擇了陌無邪,今時今日,該當如何?
陌無邪,說來說去,終是我淩夢雲對不起你。
樂菱聽到點動靜,一下子醒了過來,就看見淩夢雲坐在銅鏡邊。
“夫人?”她驚訝地站起來,夫人怎麼下床了?也沒叫醒她。
淩夢雲擦幹臉上的淚水,將蝴蝶簪攥在手裏,轉過身去。樂菱一眼就瞧見她臉上的淚痕,卻隻能視而不見,不敢多問。
夫人定是又在思念小姐了。
“樂菱,我讓你查的事怎麼樣了?”在樂菱為她披上大氅時,淩夢雲問她道。
“嗯!菱兒確有查到一些事情。”樂菱點點頭,接著快步走到門前,確定四下無人,將門關嚴實後,這才又走到淩夢雲身前。
“夫人,菱兒在坊間打聽到,夫人口中的那位陌無邪,乃是鳳令教教主。據說鳳令教是天下第一邪教,裏麵的人各各身懷絕技,而且處事作風是出了名的狠辣冷血,很多人都怕他們。”樂菱刻意壓低了聲音。
原本夫人讓她去打聽陌無邪這個人,她還在想就單單隻有一個名字,這簡直就是大海撈針。可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位陌無邪,名聲大著呢,坊間幾乎沒人不知道他。
“夫人,菱兒還聽說,陌無邪,他是個無惡不為的大魔頭。”樂菱說得有些猶豫。
夫人怎麼會認識這樣的人呢?
“大魔頭,他成了大魔頭,是嗎?”淩夢雲喃喃自語,止住的淚水再次瘋狂湧出。
那個曾經翩翩如玉的陌無邪,最後還是墮入魔道了。
“夫人,夫人您怎麼了?”
樂菱驚慌失措地看著淩夢雲淚水直流,忙遞上手帕給她。夫人,好像和那位教主大人,有什麼恩怨。
淩夢雲並沒有接過手帕,她激動地一把抓過樂菱的手,將手裏的蝴蝶簪交給她。
“樂菱,你拿著這個東西,去找陌無邪,讓他幫你找到心雅。”她有極其重要的事要托付給心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