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華煒鳴激動得臉色通紅,額上青筋暴突,大口地喘著氣,好像要殺人似的。
看到他的眼睛裏充滿了血絲,射出寒冷而淩厲的光芒,葉千玹不禁吸了口涼氣。沒錯,要不是當初梅成吾說親眼看見華太太與別的男人在一起,要不是他家的傭人說看見華太太跟其他男人在約會,華士高就不會懷疑妻子,也不會最終導致她的自殺。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梅成吾應該算是間接殺人,而華士高也難辭其咎。這件事情這麼複雜,而且已經過了這麼多年,要想弄清楚當時的細節恐怕是不可能的了。喪母之痛可以理解,幼時的華煒鳴對梅成吾及其傭人的痛恨也情有可原,但因為這個就要把整個梅氏企業整垮,似乎也過了點。畢竟,這不全是梅成吾的錯。
沉默了一會兒,華煒鳴又說:“你是不是覺得,梅成吾沒有錯?”
葉千玹一震,她倒不是覺得梅成吾一點錯都沒有,隻是覺得華煒鳴這樣就把母親的死完全遷怒於梅成吾,似乎對他有點不公平。
她嚴肅地說:“這件事情,我不知道當時的情形。但是我覺得,不能全怪梅成吾,你爸爸也有一定的責任。他對自己的妻子不信任,也沒有經過詳細調查就跟你媽媽吵架,導致你媽媽傷心,所以才會……”
“哼,我看,你是在梅家呆了幾天,被梅成吾洗腦了吧?”華煒鳴不屑地說。
葉千玹急忙否認,他又說:“我媽媽的死,對我來說就像天塌了一樣。所以,梅家與我,有著深仇大恨。你也許無法理解,但我那個時候就想親手殺了梅成吾!可恨我那時候太小,除了恨,什麼力量都沒有。從那以後,我的性格就變了,變得沉默寡言,也不愛出去,不願意跟人接觸。”
葉千玹同情地看著他,心想難怪他的脾氣有時候還真是捉摸不透。
他放開葉千玹的手,頹廢地靠在椅背上說:“這還不算,在我父親的廠子瀕臨倒閉的時候,梅成吾非但沒有拉一把,反而把我爸爸的廠子給收購了。他遣散了原先的所有工人,包括管理人員。之後,他又介紹我爸爸去給別人打工,讓我爸爸受盡了辛苦和淩辱。也就是在這段期間,我爸爸認識了我的繼母,他新老板的女兒。梅成吾親自出麵,給他們做了媒,她就成了我的繼母。”
“啊,真沒想到,你小時候會這麼坎坷。”葉千玹難過地說,“可是,你爸爸娶了新妻子,對你還是一樣的愛啊。”
華煒鳴苦笑道:“那隻是你想的,事情並非你以為的這樣。梅成吾總是對我爸爸說,我被媽媽嬌慣壞了,要他好好教育我,最好送我出國。你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嗎?”
葉千玹反問道:“難道不是為了你的前途著想?你現在能這麼優秀,跟出國深造是分不開的吧?”
“狗屁!”華煒鳴憤憤地說,“他是想離間我們父子倆的關係!把我送出國,家裏隻有我爸爸和繼母,他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葉千玹沒聽懂,不明白為什麼華煒鳴出國後,梅成吾就可以為所欲為。
他解釋說,因為一般家族企業都是傳男不傳女,他是華家唯一的兒子,父親將來肯定是要把家業傳給他的。但是,繼母和梅成吾都讓華士高把他送出國,使他們父子長期不在一起,親情自然就漸漸疏離。
梅成吾與華煒鳴的繼母本來就認識,據說還是好朋友,所以他懷疑,其實這根本就是一個連環計!從華煒鳴的母親出事時開始,他們就被梅成吾和那個女人耍得團團轉。現在他雖然回國,與父親和家裏的關係卻不大親密,似乎已經達到了梅成吾要的效果。隻是,華震集團能做到今天這樣的規模和成就,也許是梅成吾當初不曾想到的。
葉千玹越聽越糾結,這兩家的恩怨由來已久,要想化解可沒那麼容易呀!而且,她所認識的梅成吾和梅太太,兩個都是那麼好的人,不像華煒鳴說的這般腹黑。
再說,華煒鳴的繼母和梅成吾之間,應該真的隻是純粹的朋友關係吧?如果梅成吾真要搞垮華家,怎麼會這麼多年以來眼看著華震集團蒸蒸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