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心裏驀的有些不是滋味兒。
沈夜白那日利用了她,她心裏自是有些氣恨。可是看到這個隻為窮苦人家看病施藥的醫館因為沒有銀子交租而關閉,再想到那人大冬天隻穿著一件單衣卻淡漠疏離的神情,便覺得心裏那點鬱氣不知不覺消失了,甚至還帶著那麼一絲細微的連她自己都說不上來的歉疚感。
但是,那是在沒見到他的時候!此時,再一次見到他,又那麼直接點出她去過仁心堂的事實,心頭便有些惱怒。
“也是。”沈夜白聽了她略帶諷刺意味的話神色不改,隻是眉梢微不可見的動了動。
“好好的醫館關掉了,你就不後悔?!”阮青蕪見他不溫不火,又問道。
就算醫館開不下去了,他醫術精湛還可以去別的藥鋪當大夫,總好過別的活計。不過看他這樣子似乎沒有這樣的打算,不然也不會出現在這裏,劉師傅也不會為他們找活兒了。
“為什麼要後悔?”他凝眉,似是不解。
阮青蕪頓覺無力,這個人實在無趣得緊,連說話都和他的表情一般無波無瀾。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真懷疑這與當日利用自己時溫和淺笑著的不是同一個人。
“罷了,不說這個!”她煩躁的擺了擺手,“那你說說除了醫術你們還會些什麼!”
她不開醫館藥鋪,醫術於她而言並不能起多大作用。不過,如果有個大夫在身邊,家中若是誰有個傷痛也好處置。
沈夜白蹙起了眉頭,表情有些為難。
“你想讓我做什麼?!”他想了想,才看著她問道。
阮青蕪一怔,隨即感到有些好笑,這作難的神情倒好似他有多麼博學多才,無法一一言說一般。
她心念急轉計上心來,隨手指向陶窯邊摞得高高的桌爐部件道:“我想要整個大雍的百姓都知道青陽阮氏的東西,你可辦得到?!”
話音一落,她便聽到阿朱阿碧低低的抽氣聲。
沈夜白順著她的指向看了一眼,半垂眼簾沉吟了一瞬,搖頭。
阮青蕪見狀揚了揚頭,她知道這是在刁難他,可是沒辦法,她就是想這麼做,她就是想看看這人還會不會有淡漠以外的其他表情。
沈夜白沒有錯過她眼底一閃而逝的狡黠,默了默開口道:“你說的也不是不可能,隻是短時間無法辦到!”
他聲音一頓,又繼續道:“眼下已是十二月,南方再過兩月天氣便會轉暖,北方寒冬天氣略長,但最多也不超過四個月!雖然可以憑借青漪江上下南北,終歸時間有限!”
阮青蕪聞言心頭一跳,唇邊的笑意瞬間僵住。
她先前那番話並全是刁難他,其實那也是她自己的打算,不過她從來沒有對旁人說過。
“好,你們兩個我雇了!”
這次,她沒有半點遲疑的開口,一抬眼撞入他淡然無波的眼眸,仿佛早就料到結果一般。
“不過我隻管你們吃住,不給工錢!”她想也不想的開口,連她自己都沒發覺話裏帶著的賭氣意味。
沈夜白眉梢挑了挑,一抺笑意在眸間飛快暈開又消逝。
“你不會!”他篤定的道。
阮青蕪心頭一窒,繼而無奈歎氣。
“沈夜白,你知不知道你很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