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慢慢的來到了一顆被攔腰炸斷的樹前,她慢慢的蹲下了身子,這棵樹不是其他任何樹,就是之前吊著趙六的那一棵樹。秦桑輕輕的撫摸著樹木斑駁的表皮,環顧了四周,卻是如何也不能找到之前被炸飛的樹頂,更別提趙六的屍體了。那個愛笑,愛跟在自己身後的少年就因為自己的那麼一個失誤,徹底的失去了生命……
就在秦桑感懷的時候,原本一直在指揮眾人清理戰場的丁耀東突然看到了秦桑,慢慢的來到了秦桑的身邊,微微歎了一口氣。猛然之間聽到一陣歎息,秦桑不由有些僵硬的抬起了腦袋,入目的便是丁耀東那張惆悵的臉蛋。
不知道為什麼,在此刻的秦桑看來,這個時候的丁耀東身上恍惚有著那麼一層無法蔑視的光環,讓人不由的敬畏起來。臉上那條長長的刀疤也在此刻變得柔化起來,搭著他那張深沉的臉蛋,增添了幾分嚴肅之意。
“這小子死的不怨,死的也是有骨氣的,這就是他的命,也是我們的命,所以不用那麼自責的……”
丁耀東就那麼突然的插了那一句話,這讓秦桑有些微微發愣,特別是他話語之中的滄桑感讓秦桑竟不由的酸起了鼻子,想要哭泣卻不願流淚,不願淚水打濕了清汙了他們的那份傲氣,那份屬於軍人的傲氣。
“耀東,你說我們能找回他們的屍體,把他們送回家鄉嗎?”
聽到秦桑有些沙啞的聲音,丁耀東隻是低下了腦袋,看了一眼這個感傷的女人。說句實話,他之前還真是瞧不上這個女人的,但是她後來的能力確實讓他真正的折服了。隻是沒有想到今天的這次打擊竟會讓那麼自信的一個女人產生了內疚。他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舔了舔嘴唇,輕聲道:“也許吧……從我們上戰場的那一天起,我們就沒想過能夠死了埋在家鄉,能留個全屍就不錯了。溫妍,你要學會習慣……”
說罷,丁耀東便再也沒有搭理秦桑,獨自離開指揮起他的手下來。而秦桑也僅僅隻是蹲在了那裏,靜靜的看著那顆樹樁,強迫自己眼中的淚水不落下來。第一次,第一次丁耀東沒有恭敬的叫她師父,僅僅隻是從一個朋友的立場告訴她要學會習慣。其實不是她學不會習慣,而是她不願意習慣。天真的她總想著能夠憑借自己的智慧能夠減少這樣的事態,但是她還是錯了,戰爭永遠都是殘酷的,容不得自己一絲半點的耍小聰明。
不知道在那裏蹲了多久,隻知道自己的雙腿開始不住的發麻起來,秦桑這才揉了揉自己的雙眼,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望著遠處天際上那輪發亮的明月,沉思了良久,這才拖著發麻的雙腿往著樓上走去。然而秦桑不知道的是,那個一向被她認作是傻大個的丁耀東卻是那麼站在那裏,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一直默默的陪著她。
一夜的時間很快便溜走了,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晨曦開始慢慢的升起,秦桑就那麼撐著下巴,靜靜的看著那輪升起的朝陽。其實這一晚上她根本無法安心的入眠,隻能靜靜的呆坐在窗口,將自己整個人放空。
她好累,也好怕,此刻的她多麼希望顧擎蒼能夠就在她的身邊,摟著她,對著她說一句不要怕。可惜,現在的他們分隔兩地,也不知道他的情況怎麼樣了。當初他為了讓她逃出來,也不知道張修霖會對他做出怎麼樣的舉措。
當朝陽徹底的升在了半空之中的時候,營地裏的軍人們也開始忙碌了起來,不是擦拭著槍支填充著子彈,就是架起了架子,燃起了火,慢慢的熬著粥,靜等著早飯。看著底下眾人的模樣,秦桑深深的吐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桑吐氣的聲音過大,丁耀東背著槍支慢慢的走了進來,看著靜靜凝視著窗外的女人,他不由的皺了皺眉,輕聲道:“怎麼樣?一個晚上都沒有休息嗎?你準備好今天的戰鬥了嗎?”
聽到丁耀東的話語,秦桑慢慢的轉過了頭,重新換上了一副微笑的嘴臉,輕聲衝著丁耀東道:“臭小子,都不叫師父了。越來越沒規矩了!放心,你師父我可不會被這樣的事情打倒,你就等著我怎麼樣運籌帷幄吧。”
秦桑的話語讓丁耀東微微勾起了嘴角,她的話語已經清清楚楚的告訴了他,她已經完完全全的恢複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