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的六月,夏蟬不知疲倦地叫著,市一中的門外是一群黑壓壓的家長。最後一場考試的下考鈴響起,寂靜的人群突然因為某個父親的嚎啕大哭騷動起來。顧言雙手插在黑色長褲口待裏,穿過密集的人流,猛然一定,他看見他的渴望,如同一個即將渴死在沙漠的人已經放棄了追求水源之時,水源卻突然出現了。

“顧同學,近來可好?”梁莘穿著刺繡長裙,散著一把及腰的流動長發,欣欣然走來。

“莘莘,一切都好。你呢?”顧言打梁莘走後,就再也沒紅過耳朵,今天是例外了。

“哈哈,你猜!”梁莘在林蔭小路上轉了個圈兒,寬大的裙擺漂亮地起了一個波浪花。

顧言已經很久很久沒聽過梁莘清脆的聲音了,她說的每個字都會以她的語調和她的神情,在他的心裏印刻,那顆心則成為不可複製的母本唱片,每每響起,都是苦澀和甜蜜。

“那你就是個小壞蛋,沒有我還這麼開心。”顧言看著梁莘的眸子,眼神悠遠,似乎要探進梁莘的靈魂,看清楚她所有的冷漠和溫暖。

“就是一直想著你在身邊,才會這麼快樂耶。”梁莘嘴上這麼說著,卻微微偏頭,避開了和顧言的目光交彙。

“你看著我,現在還喜歡我嗎?以前的那句話失效了嗎?”顧言再也無法冷靜地翩翩交談下去,他拿住了梁莘的手,看到她的背和粗糙的樹皮近距離接觸,又稍稍退後一步,兩步,三步。

她看他退後,也不動。

他又上前一步,兩步,三步。“梁莘,你——”有沒有心。

“顧言,我喜歡你,很喜歡你,喜歡到有那麼些瞬間願意為你放棄生命!”梁莘已經很少在人前哭了,這一次卻紅著眼睛喊出了她所有的話。

“你——”他剛要說些什麼,被梁莘撲過來抱住了。

“我是那麼喜歡你啊,可是,可是我還有那麼多想要的事情都還沒做。”眼淚潤濕了顧言的白襯衫,他除了把她摟得更緊,別無他法。

隻是冬雪啊,我還想擁抱你,深情地擁吻你的臉頰。

可是冬雪啊,卻微笑著沉睡,倚在我溫熱的胸膛。

梁莘和顧言就此分別,梁莘在學校安靜地完成了她剩下的大學生活,在大四的時候苦學一年順利考上顧言就讀學校的研究生,之後顧言獲得本碩連讀的資格,同時獲得了a公司的保留職位。

他們再見,是在梁莘二十七歲生日的時候。

“我的大小姐,你怎麼才來?”周洋依然一頭利落短發,一身黑色西裝連體褲,最亮眼的是她的烈焰紅唇。

“周洋,今天不要太造作啊,我們莘莘才是主角。”王芳菲一襲紅色長裙緩緩走來,香水美人。

單君依舊喜歡藍色,一尾藍色連衣裙,是骨子裏的優雅,她攜著梁莘剛出現在包廂,就被周洋嗔了一聲。

“不是我們來的晚,是今天路上堵車了。”梁莘出聲解釋,眉眼間皆是清淡。

“莘莘,為了給你一個驚喜,我們今天晚上還請了一位客人,你猜猜他是誰?”周洋已為人妻,依然不改火爆脾氣。

“啊…。你確定嗎?”梁莘其實從初中以後就和三個室友分開了,這些年一直保持聯係實在是老友緣分,而和她們四個人都有交集的隻能是多年前初中班裏的同學。除了顧言,她實在想不起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