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藩的曆史上,能求娶到朝廷公主的藩王,都是頗為有麵子的。這倒不僅僅是因為朝廷公主溫婉賢淑,一般都比外藩的女子更加秀麗動人,更是因為,隻有英勇善戰的藩王,才有能力將朝廷打的被迫需要靠公主和親來緩和戰爭。
再想想朝廷的公主能給外藩帶來多少沒見過的中土寶貝,藩王心裏就樂開了花兒,麵對宋達水這位敵軍的監軍,立刻態度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那就辛苦宋監軍跑一趟了,將小王的書信給你們皇上呈上,隻要他肯嫁公主過來,我們立刻就退兵,絕無二話,而且,咱們大草原上的寶貝,你們要什麼,我們就給什麼做聘禮,牛羊也好,貂皮也罷,絕不含糊。就是你們皇上想要娶我們這裏最美麗的女人為妃子,我也一定雙手奉上,啊?哈哈哈——”
宋監軍見狀也喜不自勝,“陛下一定會同意的,不瞞您說,這絕妙的點子,就是我們皇後娘娘想出來的呢。”
帶著藩王的求娶書信,宋監軍一刻都不敢多耽擱,又馬不停蹄的趕回了京城。
京城內,皇上正在疑惑宋監軍怎麼突然就不見了蹤影,不是說外藩戰事告急麼?這還沒商量出個解決辦法來,他怎麼就不告而別,從驛站走了呢?
有人說,宋監軍是有要是,要回前線一趟,於是好容易等到了他回來,皇上便立刻召見。
“大膽!”看到外藩藩王求娶的書信,景承大怒,他心裏自然清楚,這整個京城裏麵,能被稱為公主,又在婚嫁年齡的沒有旁人,隻有黛瑾的女兒儀如了。
可是儀如怎麼能嫁給那藩王呢!在景承心裏,這滿京城他還沒有找到一個男子,足夠文武雙全,德行兼備,能夠配給儀如做夫君的,更別說這遠在天邊的外藩之中,那些不同禮數,野蠻粗暴的蠻人了。
“不行不行。”景承連連搖頭,“大軍在外拿敵人不下,就讓一個女子擋在前麵,成什麼道理!這日後被人說起來,我朝廷臉麵何在?不行不行!”
“陛下——!”宋監軍語氣沉重,“陛下之言固然有理,隻是陛下不知,邊疆戰事已拖了五月有餘,兵士們死傷無數,活著的,也都毫無鬥誌了,此一役,花了朝廷不知多少白花花的銀子,除了和親之外,實在是別無他法了啊陛下!”
“不行!”景承還是搖頭,因為自己做皇上的無用,因為這滿朝文武的無用,別說是儀如,就是一個素不相識的皇家女子,他也不忍心送出去到那外藩。更何況,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儀如呢。
宋監軍在皇上麵前碰了一鼻子灰,隻得悻悻的回去稟告肅王爺和姚尚書,沒想打搞定了藩王,還是沒能搞定皇上,這讓肅王爺和姚尚書也是一籌莫展。
沒辦法,勸說皇上的重擔,又還是落到了皇後倫伶的身上。
這天,景承來坤德殿探倫伶的時候,一走進殿門,便看到倫伶獨自一人坐在內屋裏麵對著窗戶望天,就連平時貼身服侍的倚芸和秋菱,也都站在外麵。
“娘娘怎麼了?”景承小聲問秋菱,倫伶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她身上又有什麼不適,攪得心情不好了。
“回皇上,娘娘這幾天一直心緒繁雜,今早上起來更是火氣大得很,誰也不讓在身邊兒伺候著,把我們全都攆了出來了……”看秋菱的語氣,似乎還是很委屈的樣子。
景承輕歎了一口氣,走進屋去,“皇後,何事煩心,在此長籲短歎啊?”
倫伶見是皇上來了,連忙要起身施禮,“陛下來了,外麵怎麼也沒有人說一聲兒,都是死人麼……”
景承連忙示意她不必多禮,“是我沒讓他們說話的,你怎麼了,看起來愁容滿麵,似有淚痕的樣子?”
“陛下,臣妾昨晚上做了個夢……”倫伶還沒等說完,眼淚先流了出來,“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都是因為這幾天,聽說陛下為外藩的事情煩心,臣妾也就跟著操心,這才胡思亂想,想多了的……”
又是外藩的事情!景承心裏煩躁,本想著到後宮來走走,可以不用再去想什麼打仗什麼和親的事情,沒想到皇後這裏又提了起來。
倫伶接著說道,“臣妾聽人說,那外藩的藩王賊膽包天,居然要求娶儀如為王妃,臣妾自小跟儀如一起長大,雖不是同姓姐妹,到底是骨肉相連的至親,一想到她要遠嫁,心裏這個苦,就別提了……”
話沒說完,倫伶已經留了滿衣襟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