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在一旁早已呆住了,她從沒想到景舜會如此性情大變,從一個文質彬彬的少年公子,變得瞬間就能手持凶器與人鬥毆。
她更沒想到,平日裏看起來還算健壯的淩峰,怎麼就這麼幾下,居然被身材年齡都小得多的景舜給打的爬不起身來了。
這時,隻見搶先上去探看淩峰的一人伸出手去貪了探他的鼻息,哭喪著臉搖了搖頭,說道,“完了,完了,大事不好了,不中用了。”
剛被打暈的淩丘這會兒也醒了過來,沒想到一醒來就看到個眼前如此意料之外的情景,一個箭步衝過來,就撲在堂兄的屍身上嚎啕大哭。
眼前的場景變換之快,讓綰綰的腦子裏頭隻剩下嗡嗡作響。
不好,這可是鬧過了頭了!
這是她頭一個念頭。
不過景舜如此,不正是黛瑾和彌含的目的?
這是她第二個念頭。
景舜此時,酒也醒了一半,恍惚中大概知道自己是闖出了人命官司,可是這是什麼意思?接下去會發生什麼?他隻知道呆坐在那裏,完全不知所措的看著綰綰。
早有好事人跑出去報了官,鳳鳴閣中來尋樂子的客人們見出了大事兒,都一個個離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綰綰眼看著來了一撥人把景舜五花大綁的帶走,又看到一撥人收走了淩峰的屍身,再看到一撥人收拾了現場打架後混亂一片的現場,她好像一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一般,沒有人過來向她問話,甚至沒有人提起過景舜是同她一起到來的。
可是,她依然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會向一個什麼方向發展?景舜鬧出了人命官司,作為自己而言,到底是惹了大禍?還是歪打正著的幫到了黛瑾和景承?
其實,景舜到底是景舜,是貴妃唯一的兒子,是皇上最喜愛的兒子,也自然就是當朝除了皇上自己之外,最有特權的人。
這所謂的人命官司,在他身上,都不叫什麼事兒。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換個不得寵的皇子,也許會這樣,可是這是景舜呀,怎麼可能有罪呢。
刑部官員得知綁來的殺人犯竟然是當朝三皇子的時候,差點兒沒被嚇得丟了魂魄,連忙不停磕頭道受驚,恭恭敬敬的用上好的轎輦給安安穩穩的送回了皇宮。
景舜經曆了這樣不同尋常的一夜,早已是精疲力盡,他隻覺得好像做了一場夢一般,現在夢醒了,一切都該恢複原本的樣子了。
他甚至僥幸的希望父皇和母妃都不會知道這件事情,因此剛一回皇宮,就躲到自己屋子裏不敢出門。
可是此時,皇上早已知道了昨晚的一切,現在,正在寢宮裏大發雷霆。
謝敏也是一大清早就聽到了這個消息,五雷轟頂一般,她呆愣了好久都沒有回過神兒來。
然而還沒等到她打發自己的人去外麵探聽個清楚,就被皇上命人叫到了寢宮。
“啪!”果然,還沒踏進寢宮的門,就聽到了皇上摔東西的聲音。
“臣妾給陛下請安。”謝敏明知道即將麵對一場狂風暴雨,可是沒辦法,既然是自己養大的兒子,也隻得自己來替他收這個場。
“你養的好兒子!不學無術不說,居然還學會了偷跑出宮!留戀煙花!惹是生非!打人致死!你看看,這麼多件,哪一件不足以讓他貶為庶人,趕出這宮去!”
皇上氣得七竅生煙,手指著謝敏,手臂都有些顫顫巍巍的抖動。
謝敏隻是低頭跪著,並不說話。她知道,此刻不論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還不如讓皇上把心中的怒氣發個痛快,這之後,才好商量接下來怎麼替景舜圓場。
謝敏也知道,皇上生氣歸生氣,倒是不會真的把景舜怎麼樣,什麼懲罰的話,不過是現在在氣頭上說說,要真的做起來,皇上比自己還舍不得呢。
所以反正是發一場脾氣,就讓他衝著自己發完了了事。
畢竟,就算皇上不會把景舜怎麼樣,這件事惹出的最大的麻煩,還是在群臣那裏,這一起跟謝家不合的人,還指不定怎麼打算在這件事上大做文章呢。
而如果要幫助景舜安全度過這一關,說到底,還是得皇上出麵,壓得住那所有人才好。
皇上還是滔滔不絕的數落著謝敏這個做母親的不是,仿佛在他的眼裏,景舜如果有錯,那一定是謝敏的錯。
”陛下息怒,仔細氣壞了身子,喝口茶潤潤嗓子吧。”一旁的梅英德看謝敏被罵的可憐,找了個空檔插話道,“陛下,三皇子固然有錯,不過想來,也就是些小孩子貪玩的錯。年少貪玩,是人之天性,貴妃娘娘就是再賢良,也拗不過這天性去不是,陛下也不必苛責娘娘太過了。”
皇上抿了一口茶,似乎被提醒了什麼似的,衝著門外喊道,“那個不肖子回宮了沒有!讓他給朕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