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來,居然是代瑋!?
“哥,那天你和爹上朝回來,還有史家的兒子也在咱們家,你們爺三個喝酒喝多了,爹就跟你們說了端王爺的信的事情,當時,除了你們仨,我也在門外聽見了這話。”
代瑋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瞟著代璋,似乎害怕他登時就會跳起。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告訴給別人?”代璋強忍著怒氣,暗暗告訴自己,就算要殺了這個逆子,也要等到他把話全部都說完,給自己一個完完整整的解釋再說。
“因為,因為我聽我娘說,爹帶你見了皇上,下一步,就會把爵位傳給你,我一時糊塗脂油蒙了心,想著要是這樣,也許這一份家私,就全歸你所有了,我和我娘,就什麼都得不到了。”
代璋氣得幾乎想發笑,可笑可悲的糊塗家夥,難道這一家子家破人亡了,你就能得到什麼不成?
代瑋接著說道,“當時,他們和我說,如果能找到扳倒爹的一丁點兒罪證,就能讓爹丟了爵位,你也就沒得什麼可以世襲的了。但是,我們家裏的官位財產都還是一點兒不變的,這樣,也許你我就算不能平分,也可以四六分了。”
說到這裏,代瑋的聲音越來越小,也許他自己現在看來,也覺得可笑,為了那家產的分配,他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把一家人搞成現在的樣子。
“可是,他們答應我的,說是咱們一家都不會有性命之憂。”代瑋突然抬起頭來,聲音裏有些激動,也有些顫抖,“他們說了,隻是讓爹丟了爵位而已,連官位都不會丟,更別提性命了。哥,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會對楚家趕盡殺絕啊,我沒想到會害了爹的性命,害了咱們一家子啊!”
“你以為,這樣造反的罪名,不會害到爹的性命!?”代璋恨恨的說到。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當時他們說得好好的,家裏人都不會有事,不會有事的。我若是知道爹會因此而死,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做這個不肖子的!”
代瑋說到這裏,伸手抓住了代璋的衣袖,用懇求的眼神看著代璋,言辭之誠懇,讓代璋也不得不相信,他,應該是真的沒有想到會造成如此嚴重的後果吧。畢竟那時,他還隻是年少,聽了旁人的蠱惑,估計還有他母親的慫恿,才會冒冒失失的釀下如此大禍。
可是,爹爹的性命,楚家的門楣,妹妹母親的命運,就這樣毀在了他的不懂事上。
代璋看著代瑋的眼睛,“那你說,他們,是誰?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這也是代璋最在乎的問題,這麼多年,連朝中大臣們都不知道,如此鼎盛的明國公楚家,是被誰一紙密信告到了家破人亡。
“是,是……是父親曾經的下屬,謝正則。”
代璋腦中,“嗡”的一聲,幾乎聽不清代瑋接下去在說些什麼。
“他當時來咱們家裏做客的時候,偶然撞見了我,知道我是個不得人待見的庶子,於是便屢屢派人跟我聯絡,說是能幫我,隻要我助他得勢,就會讓我跟你一樣被人瞧得起。那謝正則說,爹爹在朝政上多次阻撓他,他無法順利升官,再加上黛瑾妹妹又要進宮了,怕是以後更難有他的立足之地。”
代璋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他說,如果他沒有立足之地,我就永遠沒有出頭之日,所以讓我幫他一個小忙,找到爹一個小小的罪名,告訴給他。我當時知道了端王爺的事兒之後,想著已經時過境遷,就算告發了,爹也不過是吃個小虧。我沒想到,我不知道,那姓謝的居然是如此毒蠍心腸啊!”
代瑋一直在說自己是如何的沒有料到事情的嚴重程度,而代璋則是一直在腦中徘徊著更多的問號。
如果謝正則當年那樣處心積慮的害了爹爹,那麼如今,見到自己坐上了本來屬於他兒子的位置,他豈會善罷甘休?
當年的謝家,不過是三品參將,如今,他謝正則已經是九門提督,是貴妃娘娘的父親,如果他想再次加害自己、妹妹和母親,比當年更加易如反掌。
更何況,如今母親,還在他家!?
想到這裏,代璋不由得背後一陣發涼,他抓住代瑋的衣襟,大聲喝道,
“混賬,你既然知道這麼多,為何不早早說出來,你知道這幾年,因為你的糊塗,母親和妹妹,過得有多慘麼?”
代瑋更加痛哭流涕,“我知道,出事之後,我也去找過那姓謝的,他說,如果我乖乖的閉上嘴,他便給我一個官兒做,讓我衣食無憂,不然的話,我說出來,不僅於事無補,而且還讓我同你一同去充軍。我自己倒是沒什麼,可我還有明月,明月還有孩兒,我沒法子……”
沒法子,沒法子,沒法子?你知道顧念家庭,顧念自己的通房丫頭和女兒,就絲毫沒有想過楚家的別人?
代璋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倉啷啷”一聲,拔出隨身佩戴的寶劍,便抵住了代瑋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