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這裏的吳海峰副書記講過,他知道你來,說今天的晚飯由他做東。”阿依輕描淡寫地說。
我說:“他可是我的老師啊。”
“那,我豈不是要稱呼他作師爺了?”阿依說完便笑。
“目前調查得怎麼樣了?”
“我知道你關心這個問題,有些情況是不能告訴你的。能說的,也就是吳叔叔調來眉江任市委副書記,正好分管紀檢和政法……我把我、我,不,把省委劉副書記的批示給他看了,他說,這件事一定要一查到底,並批示眉江市公安局介入偵察,一定要把李珍找到。你想啊,公安機關一介入,調查組的積極性一下子就提高了。”
聽到這些情況,我很高興,便問:“那位許維舟呢?現在怎麼樣?”
“已經停職了!吳叔叔這個副書記一到呀,他就沒戲了,原來是市裏沒人動真格。”
“為什麼不‘雙規’呢?”我問。
“證據不足,‘雙規’還夠不上。能做到現在這樣,多虧了吳叔叔呀!”
我想想也是,就說:“原來吳教授還是一個敢於碰硬的人。”
“那當然了,你也不看看他的後台是哪個!”
“他的後台是哪個?”
“是……是省委劉副書記呀。”
連阿依也這麼說,我想起程明凱也說過類似的話,看來,真應了民間盛行的那句話,朝廷有人好做官啊!
“你在想什麼?”
“沒,沒想什麼。”頓了頓,我又問,“你看,李珍能不能找到?”
“這還是一個未知數。不過,眉江警方已經上報省公安廳,廳裏根據省委劉副書記指示,已在全省範圍內下發《協查通報》了。”
“哦。”我真為阿依帶給我的這些好消息高興,“謝謝你,阿依!”
“謝我做什麼?說到底,事情是由我挑起的,我要不提議寫什麼內參,就什麼事也沒有。隻是把你害苦了,讓你一個人在……”
“話不能這樣說,有失必有得嘛。”
“有什麼得?”
我一時也答不上來,是呀,有什麼得呢?
晚風中的流花湖賓館,像一艘停泊的巨艦。
阿依已同吳海峰取得了聯係,說他馬上就到,我們便到了三樓餐廳。見我對門楣上“聽雨軒”的小匾額饒有興趣,阿依便說:“現在的餐館,盡取些雅致好聽的名字。”
我轉身望向院落,那裏有人工噴泉,水聲淅瀝,倒也有一點聽雨的意境。我說:“雖然有些牽強,但還有些意思。”
正說著,吳海峰到了,阿依上前親熱地叫了一聲:“吳叔叔!”
吳海峰一麵答應阿依,一麵走向我。
我迎上前去,握手道:“吳書記,您好。”
“靜之,你叫我什麼?”吳海峰故作不悅地問,給我的感覺像是在強調我們之間前有的淵源。
“吳書記。”我故作不懂。
“你原來叫我什麼?”
“吳教授呀。”
“對了,我還是喜歡這個稱呼。”說完,他轉身將畢恭畢敬站在他後麵的人為我介紹,“這是省報的大記者李靜之同誌,這是秘書小向,這是……”
我分別同他們握了手。
聽雨軒很寬敞,餐桌特大。吳海峰將我推至客位,他自己坐了右邊的位置,阿依坐在我的下首。我才發現,這聽雨軒大有文章,原來是專供宴請的小套房,而這樣一坐,我就明白自己這是被當作貴賓了,心裏不由有些緊張。“吳書……吳教授,沒想到我們能在這裏相見。”
“是啊,聽阿依說你來了,我就很高興。知道嗎?你可是我到眉江來了以後接待的第一位學生!”他的話說得頗有成就感,在座的人不住地點頭。
我對吳海峰的印象有了徹底改變,可以說好極了。他沒有拉著阿依看手相,說話大方得體。我呢,又好像是回到了原來接受被采訪單位的宴請,談笑自如。
原來,環境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性格。一個人身居高位,說話做事自然會有所檢點。就像吳教授成了吳副書記,做起官來一點也不含糊。
幾巡酒喝下來,我有些“含糊”了。吳海峰的秘書喝酒特別厲害,每敬一杯酒都能找到十分充足的理由,我隻能勉強應戰。每一次端起杯子,我知道阿依在踩我的腳。酒是喝下去了,我卻差不多趴下了。
“小向你別勸了,靜之酒量有限。”吳海峰終於發話了。他就是要把握這麼一個時機,讓我被灌得暈暈糊糊的時候才替我解圍。
離開聽雨軒時,阿依扶著我,我使勁搖了搖頭,以使自己清醒一些。走到電梯間,吳海峰說:“靜之,阿依,就這樣吧。”
我說:“吳教授,我送您。”說罷擠進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