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盞茶的工夫,崔總管帶著一個身穿淺色衣裳的男人走進大殿之中,此人正低著頭,不難看出那蒼白的麵孔。
沈廷恭了恭身子,準備下跪,陸南城適時的出聲,阻止了陸南城的行動,道:“沈愛卿身上還帶著上,就不要拘於這些禮節。”
而後目光看向旁側的崔總管,道:“賜坐!”
沈廷被陸南城的這番舉動沒有任何的波瀾,仍舊還是很平靜的看著這一切,倒是也不客氣,拱了拱手就坐在了椅子上,臉色卻是蒼白了一分,略微停頓了下,眼中帶起了一絲愧疚,聲音極地,道:“說起來實在是恥辱,微臣實在是沒有預料到有人居然想要對微臣下手。”
說話間語氣裏沒有絲毫的停頓,一氣嗬成,不給陸南城任何懷疑的機會,也是在這之中讓昭華帝有些無法確定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南城全然當做沒有聽見般,話鋒一轉竟然帶了幾絲關切於其中,“沈愛卿無須自責,索性此次行刺並未造成太大傷亡,凶手也已經被捉住,由刑部和大理寺共同接手,必定能在最短時限內拿下幕後真凶。”
此次不僅是陸南城想要抓到幕後真凶,沈廷也想要抓到這個幕後真凶。
不過沈廷的猜測無法脫離楊相和定北候,在京城之中也隻有他們兩個人韜光養晦,最有可能下次毒手,為的是解決掉他這個最大的隱患。顧家雖然在朝舉止中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卻也因著女兒在宮中不敢隨意表態,可是沈廷就不同,雖說陛下對德妃不冷不淡,卻也誕下三皇子,自然有了安身的依仗,這威脅最大的莫過於一致立場不明低調非常的沈廷。
若是得到沈廷的助力,自然那是如虎添翼,可他們二人現在相互彼此忌憚,在還沒有徹底能夠掌握沈廷這個重要的棋子前,都不敢貿然出手,隻是這次的行刺已經將此時的局麵給徹底打破,沒有辦法在用簡單的語言來忽略掉沈廷這個龐大威脅的存在。
沈廷坦言道:“臣一直以來也未曾有過任何的對手,實在不知到底是何人想要置臣於死地。”
這番話說的極為恭敬,先不說在這點上昭華帝能夠信任多少,但是至少此等局麵之下不會太過於逼迫沈廷說出身上藏著的秘密。
不過在沈廷看來,隻怕這次出手拿下黑衣人的事情已然曝光,昭華帝的心中大致有了個猜測,此刻不說卻不代表在陛下的心中未曾有過考慮。
“沈愛卿傷重理應臥床好好休息,怎地休養幾日便進宮。”陸南城說著,語氣裏帶起了一絲責備,似乎是在責備沈廷不顧及自己的身體就進宮麵聖。
其實沈廷此刻身體到底如何陸南城心中一清二楚,沒有說也不過是為了遮掩自己知情的事實,沈廷隱瞞皇帝在先,此等危險的事情竟然試圖用假死的方式來隱瞞,這讓昭華帝很難不去聯想沈廷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事情未曾告知。
沈廷如何看不出此刻昭華帝心中對自己產生的些許戒備,卻也未曾太過放在心上,不論發生什麼事情,是在這個時候終究會給出個比較合理的解釋,哪怕是其他的一些東西,也應該在這個時候說說了。
崔總管站在旁側一言不發,確實對於陛下的心裏了解的非常透徹,隻希望陛下能夠在這件事情上稍微理智些,莫要將其他的事情一並都給牽連了進來,以免引起沈廷的介懷,雖說沈廷這個丞相一直以來也未曾做過什麼其他的事情,可是陛下不知為何就是無法徹底的相信於他。
哪怕是一些比較重要的事情盡可能的都是交付給心腹大臣,索性沈廷也是個有能耐的人,從來不會因為這些事情放在心上,於他而言最為在意的便是宮中沈媛的安危,為了沈媛他可以付出所有,哪怕是這條性命都沒有片刻的遲疑。
陸南城何嚐不是在用一種很複雜的情感麵對此刻坐在乾政殿中的沈廷,沈廷於情於理都是個有能力且忠誠的大臣,可是從那一層關係上始終不能讓昭華帝徹底的信服他,總是會不自主想起當初調查到的真相,心中卻恨請處沈廷對於宮中德妃有多放在心上。
哪怕是任何一件事情,都很有可能會演變成對沈廷本人都很重要的事情,這讓身為帝王的昭華帝心中隱隱有一絲異樣的情緒,不想讓這兩個兄妹能夠有見麵的機會,也不希望他們之間的種種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