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黑墨玉磚的盡頭便是層層疊疊的玉階,每層玉階都以漢白玉砌成,一直延展而上,直至中央九龍金椅處而止,又分別向兩邊蜿蜒而去,兩側也都置放著金椅,隻是成色不若龍椅般金碧輝煌,卻也泛著金光,連紋飾也各有千秋,其一乃鳳,其二乃孔雀。
沈媛並非趨炎附勢,傾慕榮華富貴之人,隻是殿中擺設無不體現君王霸氣,此時沈媛心中隻能想到四個字:君臨天下。
畢竟是新晉的秀女,沈媛縱使有著再好的教養規矩,也耐不住骨子裏那女兒家的熱鬧勁兒,不顧禮儀規矩,也全然忘了這裏是選秀,偷偷的將眼一抬,打量起坐上人來。
沈媛注意到,除正中昭華帝坐定外,其餘二位坐著兩名女子,一位端莊優雅,舉足之間盡透出母儀天下,不可侵犯的氣度;而另一位天姿國色,美目流轉間盡是風華,可有“絕代佳人”一稱。
她略一思索,心中已經有了幾成猜測,若她觀人入微,眼色獨到,那麼昭華帝左側的女子,應當是當今丞相楊高格嫡長女,也就是這六宮之主——楊淺意。
而另一邊的女子,連一向自詡眼力極佳的沈媛也犯了難,隻因她身上既有尊貴的傲睨盛世的張揚,又有與帝偶然四目相對時的嬌憨。難道,這就是傳言稱寵冠六宮多年的莞貴妃溫憐宜?
可若當真如此,按皓月律例,采選一事除帝後與太後外,其餘人皆無資格幹涉,可如今昭華帝竟將她也帶了來,隻怕今日的采選,一來是要充實後宮,二來也是要見識見識這兩位美人間的暗潮洶湧了。
沈媛這樣想著,眸中興味漸濃。兄長將她送入宮中,倒也不失為一件趣事,她如今倒是有了那幾分興趣正視今日的采選,畢竟……有佳人作伴不是嗎?
這樣想著,立於殿中偏左的宦官一絲不苟的看著手中的花名冊,一邊已經開始照著上麵的內容朗聲念了起來: “大理寺少卿申明輝之女申氏映梅,年十七。”
“臣女申氏映梅,參見皇上、皇後娘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話一出口,隻見一位嫋娜佳人緩緩上前一步,屈膝而跪,規矩端莊的行了一個跪拜禮,乍一看倒叫人看來挑不出半分差錯。
隻是隨著她禮罷,殿中人已經神色各異,其中當屬高高在上的皇後與風華絕代的莞貴妃最為高深莫測,一個臉色不見多大變化,隻是唇角似是輕微上揚;一個隻是將細眉微蹙,複而又成了方才氣定神閑的模樣,沈媛看著她動作,不由得一時忘了呼吸。
隻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蹙眉,便已經令在場者心跳加劇,意亂情迷,若是巧笑倩兮,回眸唇畔嫣然,眼神靈動,那豈不是連身側嬌花頭頂朗月都黯然失色?昭華帝得此佳人,當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