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最好放開她(2 / 3)

顏歡抬眼,反握住孔若雨的手:“我也是。”

孔若雨甩甩頭,又開了兩罐酒:“來,為了我們的姐妹友誼,幹杯!”

坐著陪朱景顏說了會兒話,見朱景顏露出了困意,沈凡閱起身扶著她笑道:“媽,我扶你回去睡覺。”

朱景顏嗔道:“什麼時候能讓你媳婦說這句話,我就心滿意足了。”

沈凡閱輕笑:“還沒兒媳,就嫌棄兒子了,媽說這話我很傷心。”

朱景顏在他手背輕輕一拍,笑罵:“淨跟媽貧嘴呢。”

送朱景顏回房之後,沈凡閱回到自己屋內,竟然感覺到了一股孤枕難眠的感覺,這些天他習慣了在孔若雨那裏,乍一回家,頗有些不習慣。且剛才朱景顏說起媳婦的事情時,他居然有那麼一瞬間想到了孔若雨。

這種情緒雖然被他壓製住,卻也不敢深思,在他看來,有些事維持在當下,其實就很好。

腦子裏思緒紛亂,他在家再也待不住,索性拿了車鑰匙出去。

一路驅車狂奔,到了孔若雨公寓樓下,他才生出一抹安心的感覺。

屋內一片黑暗,他打開了燈,喊了聲,卻不見人應答。小小的一棟房子空無一人,沈凡閱皺著眉頭罵了聲:“大半夜出去瘋什麼。”卻是忍不住拿起電話撥通了電話。

在響了半天之後,那邊傳來冰冷的女聲:“對不起,您撥的電話無應答。”

如此,打了三遍之後,沈凡閱賭氣般的將手機仍在一旁,不予理會。

然而,在客廳呆呆的坐了一個多小時,還未曾看見孔若雨回來的沈凡閱,終於忍不住,鎖了門大步走了出去。

酒過三巡之後。

孔若雨的純白的披肩早已被扔到一邊,紫色的抹胸裙微微向下拉扯,露出了極深的事業線。她今日隻穿了胸貼,是以胸前看著分外的美好。然而這樣的一個外表端莊的姑娘,卻拿著話筒在扯著嗓子吼著街上泛濫的歌《愛情買賣》。

一曲歌下來,曲不成曲,調不成調。

顏歡卻清楚的聽到她唱:當初是你要分開,分開就分開,後來又要用真愛,把我哄回來。愛情不是你想買,想買就能賣,讓我睜開,讓我明白,放手你的愛。

顏歡嗤笑,拿起話筒吼道:“孔若雨,你掙得開麼?明白的來麼?放棄的了麼?”

孔若雨也跟著吼:“我他媽不能!”

繼而她有頹然的坐在地上:“我愛了他三年!我把我的青春和我人生中所有最寶貴的東西一起打包送給他,然後就換回兩個字,活該!”

“顏歡,總有一天這裏會被人生生挖出來,然後它會空洞洞的,什麼也裝不下了。”孔若雨指著自己的心口,聲嘶力竭的吼道。

“愛情真是TM的狗血!”顏歡吞下一口啤酒,低聲咒罵道。

“是啊,要是有下輩子,老娘絕不看沈凡閱那臭男人一眼!他就是跪下來求老娘,老娘也揮揮衣袖,當他是個屁……”孔若雨狠狠地說道。

可是,下輩子會怎麼樣她不知道,這輩子她卻是被那個男人吃得死死的,渣都不剩。

顏歡不忘添油加醋:“姑奶奶,誰讓你上輩子不燒香拜佛的。”

“你還不是一樣,狗血到跟自己妹妹搶男人。”孔若雨反駁道。

“你贏了。我比你慘!行了吧。”

顏歡邊說,邊端起酒杯,豪氣幹雲的幹掉了一杯,將它往沙發上一扔,也不理會早被拋在一邊的高跟鞋,赤著腳踩在地板上,站在五彩繽紛的光圈之中,拿著話筒吼道:“來,姐們,聽大爺給你唱歌!”

“陰天不開燈的房間當所有思緒都一點一點沉澱愛情究竟是精神鴉片還是世紀末的無聊消遣香煙氳成一灘光圈和他的照片就擺在手邊傻傻兩個人笑的多甜開始總是分分鍾都妙不可言誰都以為熱情它永不會減除了激情褪去後的那一點點倦也許像誰說過的貪得無厭活該應了誰說過的不知檢點總之那幾年感性贏了理性的那一麵”

唱到一半的時候,顏歡突然蹲在了地上,明明滅滅的燈光打在她的身上,使得她整個人就像一個迷路的孩子。

孔若雨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隻覺得心內的悲傷從四處蔓延開來,禁不住拿起手邊的話筒,接著唱:“陰天在不開燈的房間當所有思緒都一點一點沉澱愛恨情欲裏的疑點盲點呼之欲出那麼明顯女孩通通讓到一邊這歌裏的細微末節就算都體驗若想真明白真要好幾年回想那一天喧鬧的喜宴耳邊響起的究竟是序曲或完結篇感情不就是你情我願最好愛恨扯平兩不相欠感情說穿了一人掙脫的一人去撿男人大可不必百口莫辯女人實在無須楚楚可憐總之那幾年你們兩個沒有緣”

最後一句的時候,顏歡握著話筒,帶著幾分的顫意,輕輕的呢喃:“總之那幾年,你們兩個沒有緣。”

孔若雨灌下一大口酒,嗤笑:“瞅瞅你那沒出息的樣子,不就是男人,至於麼?”

顏歡不語,站起來回到沙發上,悶悶的喝了口酒,有些醉眼迷離的看著她:“姑娘,你問我至於不至於,那你呢,你何嚐又不是如此?你說你的三年,可是人生能有幾個七年,我顏歡這輩子又能生出幾個顏洛?都是他的,都是因為他!”講到最後,她幾乎有些聲嘶力竭。

孔若雨輕顫,好一會才輕聲道:“你還有一個顏洛可以陪著你。可是顏歡,你知道麼,我曾經為了他,墮過胎。”

孔若雨口裏說出的話輕飄飄的不帶一絲感情,然後聽到顏歡耳朵裏,卻仿若響起了一個驚雷。好一會兒,顏歡才抬起頭,問:“你剛才,說什麼?”

孔若雨不理會顏歡的問話,晃了晃沒有酒的瓶子,咣當一聲扔到地上,瓶子滾了幾個滾,撞到牆之後,安靜的呆在了角落。

她又繼續開了一罐,仰頭大口的灌了下去,有酒從瓶子裏灑出來,沿著她的脖子,一路下滑進了衣襟裏,霎時便濕了一大片。

顏歡劈手奪過,站在她眼前,投下了一片陰影,孔若雨聽到顏歡顫聲問:“你再說一遍,剛才的話。”

孔若雨伸出手,將猝不及防的顏歡拉到了自己身邊的沙發上,欺身壓上去,另一隻手握住她的手,將它帶到自己的腹部,喘著氣,說道:“就是在這裏,它曾經就在這裏,寄居了39天。然後被我親手拿掉了。”

顏歡震驚的看著孔若雨,不可思議:“你瘋了麼?”

孔若雨頹然的趴在顏歡的身上,緊緊的抱著她:“顏歡,你知道我有多麼羨慕你麼?就算你什麼都沒有,可是你還有顏洛。不像我,看似什麼都有,卻為了留在他身邊,親手打掉了我和他的孩子!”

顏歡久久不語,空氣裏靜謐的可怕,她躺在沙發上,仰頭看著散亂的燈光,那裏仿佛有一張網,將她慢慢籠罩,使得她幾乎要窒息。

半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卻嘶啞到仿佛換了一個人:“沈凡閱知道麼?”

孔若雨搖搖頭,悶聲道:“他不會知道的,除非是我想離開他的那一天。”

顏歡反抱著她,輕聲道:“你為什麼這麼傻呢?”卻不知道是問她還是問自己。

孔若雨似打開了話匣子,繼續呢喃:“拿到診斷書的那一刹,我幾乎覺得這是上天賜予我的珍寶。我欣喜若狂的撥通了沈凡閱的電話,可是聽到的卻是女人的喘息聲和他不耐煩的一句我在忙,就掛了電話。然後我突然明白,我在他身邊什麼都不是,我連做暖床的都不是唯一的人,又憑什麼以為他會允許我給他生孩子?”

顏歡安靜的傾聽著,聽她繼續說:“可是我終究不甘心,這畢竟是我和他的血脈,也許他會同意的呢?於是我開始試探他,得到的結果果然如我所想。我那時候就知道,如果我想繼續留在他身邊,隻能不聲不響的把孩子拿掉,如果我想要這個孩子,此生必定要遠離他。顏歡,我很自私,我為了自己的幸福,犧牲掉了它。”

顏歡終於忍不住,問道:“那麼,你幸福麼?”

孔若雨緩緩坐起來,有一滴淚滑落:“我輸了。即使賠上了這個孩子,我依舊輸的徹徹底底。”

像是有什麼碎裂一般,孔若雨像個孩子一樣,痛哭失聲。

她永遠也忘不了,她是怎樣木然的去醫院排隊掛號手術,又是怎樣從一個醫院換到另外一個醫院,隻因她舍不下這個孩子,她幾乎在A市的醫院都轉了一圈,直到再也找不到醫院。她才含著眼淚和恨意上了手術台。那一刻,看著醫生注入輸液管的麻藥漸漸起作用,她的意識也歸結於黑暗。

再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被抬上了病床,而她的身體裏,再也沒有了那個小生命。

那是和她血脈相連的孩子啊,那些天她使出渾身解數挽留沈凡閱,在他夜裏睡覺的時候將他的掌心貼到自己的肚子裏,希望他能感受到屬於父親的溫度,然而,她終於還是放棄了這條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