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大雪紛紛揚揚地下著。
屋內,年邁的老鐵匠,山隱之焰奧恩坐在溫暖的爐火旁,準備給自己的乖孫女兒講一個睡前故事。
“乖孫女兒,你想聽什麼故事?爺爺給你講一個勇敢的布隆的故事怎麼樣?”
“爺爺,這個故事我已經聽你講了六七遍了耶!”
“那麼,給你講一個關於冰霜女巫的故事呢?”
“爺爺,爺爺,這個故事你昨天才講過!”
山隱之焰奧恩長長地歎了口氣:“哎,人老了,記性不行了。乖孫女兒,幹脆,爺爺給你講一個關於劍仙的故事吧。爺爺敢保證,這個故事你從來沒聽過!因為這是爺爺親身經曆的事情,爺爺此前從來沒有對其他人講過,就連你奶奶也不知道。”
乖孫女兒開心地仰起頭,用手托著下巴:“劍仙的故事嗎?奧菲莉婭想聽!在我們的世界,好像從來沒有出過劍仙哩。”
“有的。”山隱之焰奧恩笑道:“既然這個世界有劍聖劍魔,又怎麼會沒有劍仙?你爺爺好歹也是弗雷爾卓德主掌鍛造和工藝的半神,擁有近乎永恒的生命。這大半輩子下來,什麼劍聖劍魔的陸陸續續見過七八十來個,但是劍仙,咱這輩子就見過那麼一個。”
……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我還年輕,身強力壯,每一天都待在鐵匠鋪裏,奮力揮動鐵錘,打造各種神兵利器。
因為我是一個傑出的鐵匠,所以有很多人來求我替他們打造武器,但是你也知道,我的脾氣很強,並不是誰來找我我都會答應。
來找人的錢多錢少,我並不在意。
隻有擁有足夠的實力,並且對得上我胃口的人,我才會為他們打造武器。
那一天,我的鐵匠鋪外來了一個年輕人。
他渾身血汙,麵色蒼白,坐在一匹劣馬上搖搖欲墜,看上去就像喪家之犬一樣,景況無比落魄,處境無比淒慘,然而他看向我的眼睛卻是堅定的。
這個年輕人用沙啞的聲音對我說:“山隱之焰奧恩,偉大的鐵匠之神啊,請給我鑄一把好劍,我要用那把劍來報仇。”
我好奇地問道:“你的仇人是?”
他說出了一個當時符文之地上最強者的名字——莫雷洛。
滅世者莫雷洛,一個非常可怕的強者,凡人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但是冥冥中我有一種感覺,這個年輕人或許能幹掉他。
我決心為這個年輕人鑄一把絕世無雙的好劍。
為了鑄出那把好劍,我花費了太多的時間和心血,一年又一年,春去冬來,冬去又春來。
在我呆在鐵匠鋪裏專心鑄劍的時候,那個年輕人就站在鐵匠鋪外的山坡上,眉頭緊鎖,背著手默默地看著天。
我鑄了十年劍,那個年輕人就在外麵枯站了十年,他既不揮劍,也不練劍。
除了吃飯睡覺,他就一直站在那裏,迎風站著,不發一言,悠悠然好像一個絕世劍客。
十年後,我捧著一把鋒利無匹的寶劍走出鐵匠鋪。
我把劍交給那個年輕人。
“好劍!”年輕人讚歎道:“這把劍叫什麼名字?”
“十年鑄一劍,劍名十年。”
“十年,好一個十年!”年輕人撫劍大笑道:“既然這世間最好的鐵匠可以用十年來鑄一劍,那麼這世間最好的劍客當然可以用十年來醞釀一劍。現在,我已經醞釀好了。山隱之焰奧恩,謝謝你的劍!也請你看看我這一劍!”
然後年輕人毫不猶豫地對著天邊揮出一劍。
那真真是驚才絕豔的一劍,那一劍過去,星河倒掛,日月無光。
我呆呆地看著那個年輕人,我忍不住問他:“難道你是那傳說中的劍仙不成?”
年輕人搖搖頭:“這世上,哪裏有什麼劍仙?百年之前,沒有我的存在。百年之後,也不會留下我的痕跡。我不過是用十年時間,才換來這天下無雙的一劍。”
年輕人忽而又苦笑:“又豈止是十年,其實我這輩子就隻有這一劍。”
之後,年輕人就向我告辭,帶著我為他鑄的那把劍,不知所蹤。
再後來,我就聽人家說,滅世者莫雷洛死了。
我想,殺死他的應該就是那一天的那一劍罷。
……
“然而,他並不是劍仙,不是嗎?”乖孫女兒問道。
山隱之焰奧恩歎了口氣:“在我看來,他就是。十年一劍,那一劍,實在是漂亮極了。我活到現在,什麼招式沒見過,可是我至今仍然覺得,那一劍始終無人能夠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