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1 / 3)

可我本來就沒怪過他,本來我現在就很好,本來也許再過一個月我就能開口說話了。

我從來不曾想過這些東西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左墨鏡眨了眨眼,大約是看出來我的疑惑,又是一歎氣。

我從未看過他嚴肅的神情,他表情大多輕浮,板起臉來卻顯得嚴酷。

他說,紀文,你知道他愛你嗎?

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

他說,所以你要讓他安心,他好不容易才抓住你。

我想了想,寫說,我愛他還不夠讓他安心嗎?

左墨鏡努努嘴,半是玩笑半是諷刺的笑說,不夠。如果他知道你愛他就夠了,他又何必給你艸。讓他知道你很好,很順利。紀文,你得讓他安心,他很緊張你,你明白嗎?

我想我從來沒考慮過狗哥緊不緊張我這個問題,大部分時候我的大腦隻能考慮我自己的立場,比如我愛他,他能不能感受到,或者他是不是願意愛我。

以前我不敢站在他的立場上去思考我們的關係,因為我怕他不愛我。

當我真正有心去站在他立場上考慮他的情感問題時,我才發現我關注得太少。

年三十前一天,我意外接到田野的電話,他說他回國了,想請我吃飯。

我揣測田野到底是不是知道了我和阮荀的關係,但是電話裏他也沒有多說什麼。

我想這頓飯是一定得去的,至少我需要給田野一個正式的交代。不過我沒給阮荀說這事,萬一有些許難堪的話,我一個人來處理也許更好。

不過這頓飯的意圖和我原以為的有些不同,除了我

,還有三個人,一個是田野,一個是阮荀二叔阮雲析,還有一個人我倒是沒想到,是季誠。

我沒見過阮荀二叔,但他和阮荀父親長得有幾分相似。

我有點緊張。

阮荀他二叔看起來有點顯老,人瘦,臉上都是很深的皺紋,似乎操著很重的心思,話不多,語氣倒是挺親和的。

我開始鬧不明白季誠怎麼會在這裏,不過他自己介紹了,他和鈷饕菜閌潛硇值艿墓叵怠

他說,紀文,今天找你來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我一直聽他說完,沒打岔。

然後我覺得胸腔裏麵燒得厲害,像放了一團火在那裏,火焰的煙氣一直往上衝到我的喉嚨。

我想到許多事情,比任何時候都要多。

阮雲析說,小紀,你回去也勸勸他,不要太過火。這次酒吧的事情也還沒有最後下定論,就算有什麼問題,我也會出麵處理。無論站在任何角度,我,還有阮家的人都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季誠瞄了我一眼,笑了一聲,捏了捏我肩膀,小聲說,你回去勸阮荀呢,就別說是我找過你了,知道不。我這也是受人之托,再說我也不能看著阮荀胡來是不是。

我沒有急著去找阮荀,我走回原來酒吧那條路,在那站了會兒,一直到晚上。

我給阮荀發消息,問他,狗哥,你在哪兒,我想見你。

我知道他在哪兒,他今天晚上八點的飛機,估計才落地不久。

果然,他說他才下了飛機。

我說,我在以前酒吧對麵拐彎的那個茶樓上等你。

他撥了個電話過來,問我說,紀文,是不是有什麼事?怎麼去那了?

當然他沒指望我回答他,隻是繼續說,那你在那兒等我一會兒,別亂走,我開車過來。

我掛了電話坐在角落裏等他。

我想他開車速度很快,一個小時零幾分就過來了,從他進門我就一直盯著他。

他有點急,碰了好幾張椅子。

走到我旁邊的時候,清了清喉嚨,笑了一聲說,怎麼了?

我抓著他的手放到下巴下麵,用胡茬磨了磨。

他說,紀文。

他叫我名字的時候,我才發現他眼皮底下夾雜著一絲無法遮掩的困倦還有一種我大概從未注意到過的小心翼翼。

我看著他,想起下午季誠談起的事情。

他說阮荀因為懷疑酒吧火災和公司裏的一群老人有些關係而開始在公司組織結構上大動幹戈,搞了很多不必要也受人唾責的事情出來,並且到目前為止對方似乎也完全沒有要收手的意思。

季誠說讓我勸勸阮荀。

我剛剛等他的時候就把我想說的話都編輯好了,存在手機裏,但我看到他的時候卻又並不想讓他看到那些中規中距無聊至極的勸慰言語了。

我隻是拉著他的手坐在那。

坐到我都開始覺得屁股發麻了,他突然開口說,過完大年初五我們出去玩吧,好不好,紀文。

我喉嚨又開始發癢,我想說好。

想說,用嘴巴說,好。

我大概是張了張嘴,但還是沒發出什麼聲音。

他看到了,伸手捂住我的嘴巴,摟過我肩膀,低聲說,我們換個醫生吧。

我轉過頭望著他笑了一下。

突然想起左墨鏡說的話,他說你得讓阮荀安心。

我眼睛一下就濕了,不是難受,不是痛苦,不是感動,不是無措,我想是幸福吧。

你明白一個人正在愛你,而你剛剛好也正愛著他。

我告訴阮荀,我很好。酒吧的事情已經對我沒有任何影響了,也許暫時不能開口說話隻是生理上的不適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