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祭似是被吸引,便接著問了下去。
“第二任至尊楠焱熾。”
祭直接一怔,腦海中便浮出了那柄赤色的龍首重劍、據說是楠焱熾親鑄為自己佩劍的「祈華」,想起了在劍塚之中,一直被「祈華」希望要去觸碰的赤鬼……
赤鬼應當也是懂琴境的吧,但自己從未接觸,他也就從未教過。
這樣想來赤鬼真的是懂得很多東西的,隻是他在自己麵前的時候,自己從來沒有想,也沒有試圖去問過。
晴的聲音遠遠地自思緒之外傳了進來。
“有說法第二任至尊的嫡長女琳琅小姐也曾達到過,隻是這一說法尚無辦法被東域認可——琳琅小姐出閣之後便再沒離開過朱紫重闕,因而沒有證據。而第二任至尊的琴境也未能終生保有,最終也是退回了琤琮。”
“那這琴境是誰定的?”祭看著第二位與會者居於台上開始演奏,便隨口問了一句,晴一時卡殼,顯然並非琴師的她並沒有去追究過這樣精細的問題。
“是罹辰。”就在晴尷尬著的時候,洛歐斐不鹹不淡地這麼道了一句,算是打破了僵局。兩人皆是有些訝異地看著他,不為別的,單論他提到罹辰時這樣淡漠的口氣。
罹辰——在東域幾乎是神一般的存在了,哪怕並非世家中人,哪怕完全對德蘭以及那個曾經存在過的王朝沒有了解,罹辰這個名字都是絕對聽聞過的。這個名字就像是標誌,是近神一般絕強的實力,尤其是在世家建立,而第二任至尊楠焱熾為其門徒之後。
於世人眼中已經被封神的至尊的導師,這是何等的可怖。
“在世家之前,在十二門徒進入幻森之前,罹辰曾在淩瑰長居數年。”他淡淡地道,“其間曾與淩瑰宗室有接觸,一些記載和傳承就是自那時遺下的。”
晴識趣地沒有問洛歐斐是如何知道的,雖然關於德蘭她知之不多,但「極東之壁」的糾葛終究清楚,這本就是楠焱與達伊洛之間一重隱秘著的隔閡。她隻乖乖地垂首等第二曲奏完,才輕輕地道了一句。
“滯弦,已是足矣。”
果真,這位與會者實力不弱而年紀尚輕,一樓席內似是有幾人對他有著些微興趣。而侍者已經又抬了一張琴上來,極是精致的素色,仿若無質一般。祭見著洛歐斐的目光微微定了定,而台上理事人也已經報出了第三人的姓名,聽得此間三位連帶著舟玄的二位均有怔愣。
“夜闌?”
洛歐斐看向滄舒晴,滄舒晴也是無奈些許,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情。
“那個……夜家是嗎?”祭有點兒遲疑地問,對麵二樓席上有著三人,明顯是一對夫妻與他們的兒子,待夜闌之名被報出後,席間的男人合著滿場禮節性的掌聲中示意了幾下,他身側的女子卻是動也沒動,連帶她的兒子,都隻是偏了偏眼睛。
“那一位便是夜傅……”滄舒晴有些無奈地低聲說,“那日我們聽了他的姓氏就知道他與此人有關了,茗國隻有一個夜家——寧音堂夜家,自淩瑰滅時就以製琴和繕琴聞名,在茗國極有地位,因為國主一脈世代相承的茗息隻有夜家有能力調試修繕,”她微微頓了頓,“據說是共祖的緣故。”
“遠親麼?”祭有些吃驚。
“這……就算是大概也遠的不能再遠了,”晴無奈,“夜傅有獨子夜剪痕,就是席間的那一個,從他開始算,應是淩瑰倒數第二位帝王的九十五世孫,而那日我們見過的茗國聖女白惜緣是淩瑰末代帝王之女的後裔,算是共祖。即便如此,七千餘年下來,應也無甚相通了。”
“既然夜剪痕是獨子,為什麼卻是夜闌與會?他隻是夜傅的學生吧?”
“夜家一脈的傳承是親子相繼,並不收徒的,但據說夜剪痕既不喜習琴,天賦也不是上佳,而今水準也就是流嵐入滯弦,比第一位強些,但也有限。然而有共祖之說,便說明茗息的持有與修繕終究是和血緣分不開的,如此情境夜傅仍舊堅持要夜闌承其衣缽,夜闌的身世就未必僅是一個學生那麼簡單了。”
祭不由得一愣,她終究是無法迅速想到這一點上的,台下夜闌一曲已完,祭聽得滿場驚歎,以及晴輕聲稱讚。
“華弦,無魔力能做到如此,若非那些特殊因素,他甚至是有望魁首的。”
祭這次確實明白所謂“特殊因素”是指什麼。
夜闌下場,的確引得矚目,卻終究無人搭話,大抵是夜家太過特殊了。他也未張望,隻沿著來時的路退走,不多時便到了二樓,隻站在夜家席旁,如真正的學徒般乖順恭敬。
祭聽得晴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