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辰代表的是人性中可被撼動的地方,而德露絲卻象征著固有的善惡,從這一點上是說得通的。”肖爾微微點著頭,“但是拉比德這幾年確實沒什麼出眾的新生代,甚至想從裏麵揀個稍微好點兒的都不容易,唯一一個還算說得過去的是現在的執行長老,雅芙娜?拉比德,單從年齡上而言,能在二十四歲上躋身世家長老席就已經是‘半身’級別的成就了,如果不是因為她並沒有與之相對的另一半,我幾乎都要以為她是了。”
“這女的倒是沒少找過我們麻煩,”珀莉意味深長地道了一句,“但她最近突然消停了——差不多就是半個月前。”
“——青陽若歌要參與琴會的風信透露出來的時候。”
“沒錯,或許拉比德已經在待戰了,想必領軍的就是這位。”珀莉眯了眯眼睛,“楠焱那裏,楠焱釋親至可能有點兒困難,但派個長老出來還是沒問題的,已知的幾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杜德絲那邊——”她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
“你姐姐?”肖爾沉默片刻後輕聲問了一句。
珀莉沒有回答。
“杜德絲的最高領袖從來都不是族長啊,”肖爾輕嗤了一句,“除此之外沒有哪個世家的族長像是戰力一樣這麼輕易地就被派出來。”
“族長就是傀儡——死了再換一個就可以。”珀莉側過頭去冷哼了一聲,“她一直是這麼幹的。”
“這樣看來我卻是要再留一些日子了,”肖爾垂著眼眸笑了一聲,“三個世家,你怎麼也是應付不來的吧。”
“不是還有你呢?”珀莉橫了他一眼之後起身,順滑的黑色卷發順著她傲人的身形如水一般流了下來,嬌媚不可方物。她走了幾步到房間門口,從衣架上扯了一件黑色的長袍下來——袖口邊角裏密布著白森森的火焰徽飾。
力量與偏執並存。
“我對遠東魔女還是很有些興趣的。”他望著珀莉打理自己卷發時的背影輕輕念叨了一句,看著珀莉動作上微微的一個停頓,不由失笑,“你會舍不得麼?”
“你隨意。”珀莉的停頓隻是瞬間,伸手將發絲盡數拉出衣領,渾不在意一般。肖爾在背後百無聊賴地看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瑪莎呢?”
“刺探個消息都能傷成那樣的蠢貨,有什麼資格活著?”珀莉最後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房間。
長夜將盡。
楠焱祭晨起時聽被派來幫助她熟悉的侍女大致上介紹了琴會的一些規則和流程,才知琴會約是三到五年舉辦一次——通常而言是五年,但有時因著一些事情避諱而改動。而每一次為期皆是五日,隻有最末兩日對外開放,前三日想要觀看便需要所謂名帖了——有一些天賦上佳的琴師會在琴會終局之前被三族或是其他勢力挑走,前三日的封閉也是為此免生爭議。而前兩日裏的選試都是普通的琴師,身後並無大勢力作保,滄舒舟玄不在此列,卻因著今次與會得了名帖,據說一大早國主府便差人送過來了——數人已經擠在主廳中商議了。
這般商議祭自然是說不上什麼話的,但她卻是極想一觀的,而最終的結果也頗合心意,清芷因著身份和眼疾不便前往,便由著滄舒瑞作陪留在府中。滄舒晴前去,楠焱軼沒有露麵,自是不去的,洛歐斐像是知祭所想一般選擇了前往一觀,同時舟玄家也送來消息,舟玄哲將往,由舟玄雁作陪。
因為沒有滄舒清芷這樣一層關係在,舟玄家的二人將不再前來同往,隻是各行各的,若是時機恰當再到會場見便是了——而這會場也不是最後兩日才用的露天場,而是國主府名下一處附屬別院,據說是淩瑰時期遺下的一座大殿了,現由著茗國打理修繕。
茗國地域不大,加之輦車相送,路上行來也不過是兩個刻鍾罷了,為著不顯眼,倒沒有再用獨角獸,事實證明這個決策是相當正確的,待祭被洛歐斐抱下輦車時才發現會場周邊之人何其多,祭自人海的縫隙裏都看不見主殿的一痕朱簷。
除卻前來觀禮的高門貴家之外,也有許多平民守在周邊隻圖看個熱鬧,祭隻是不留神,就被一眾瘋跑過去的半大孩子撞到了一邊幾乎要摔下去,卻有一隻手自虛空裏遞來,輕輕地扶住了她,以她從未聽過的陌生聲音極是輕柔地問了一句。
“你還好吧。”
祭驚魂未定之下轉頭,一瞬間幾乎要以為是見到了楠焱的三長老楠焱淳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