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小姐!”滄舒瑞急忙伸手想要為她治愈,滄舒清芷的動作卻快過他,卻終究是為她拭去了手上的血跡。
“滄舒小姐大概清楚得很吧,”洛歐斐隻這樣看著,微微垂了垂眼睛,“是什麼時候,什麼緣故,因為誰做了什麼你已經認定卻不願相信會發生的事,最後生出了這樣的後果?”
“別說了!”清芷雙手狠狠壓住石桌的桌沿,咬著嘴唇,似是極痛苦一般,“別說了……”
“請適可而止。”滄舒瑞終是擋在了石桌之前,極是節製地道了一句。
洛歐斐點了點頭,轉眸卻見晴已經再找過來了。隻禮貌地向亭中的兩人道別,向著滄舒晴遠立的地方去了。
“你怎麼知道的?”楠焱祭在出了亭子的時候要求被放下來,順帶問了一句,帶著些微好奇,回首見卻也生了些微憫意。
那不會是裝出來的,滄舒清芷的痛苦是真實存在過,並一直纏繞她至今的。
“我看見了。”洛歐斐說,他極是自然地牽住祭的手,引著她往來時的地方走去,日光相錯時交互的飛簷下串出一痕斑駁的隱光,洛歐斐行過陰影裏時略微回首望著那一線清晰可見的光明,“這個家族……因著愚蠢的固執而不幸。”
祭沒有要求,他也沒有解釋,隻是一道前行。
亭中的滄舒清芷並未因著洛歐斐的離去就此平靜,她緊緊地撕著一把琴弦,從石凳上跌落,無聲卻劇烈地哭泣著,眼淚從她那再未睜開過的眼睛裏一滴一滴地滾落下來,無聲洇入雪白的狐裘裏。
“少小姐,請冷靜。”滄舒瑞無不痛惜地勸慰著,伸手想要鬆開清芷抓握著整把琴弦的手。滄舒清芷還算順從,一點一點地鬆開,隻留下滿手或是勒痕或是劃傷的慘狀。他低低歎了一聲,將少女的手掌合在手心,再放開時,已如傷前光華平整。他半跪下來想要將她扶起,女孩卻突然倒在他的胸前,痛哭失聲。
“那不是你的錯啊。”他無聲地念著這句話,卻知道終究沒有用。
不會有用。
“族裏的意思,果然是要滄舒參與琴會嗎……”楠焱彌聽完了晴的講述,終究是低聲歎了一句。
“長老席是不會冒失掉茗國的險的。”晴無奈地笑著,望著已經熟睡的幼弟,神色溫柔。
“倒也不是難事,隻是說出去不會好聽就是了。”楠焱彌搖了搖頭,“茗國的琴會……說到底應是無魔力的平民們從他們身邊選出優秀的人,連魔法師都很少去參與,更不要提滄舒這樣的名家了。”
“青陽也是八族之一,”晴無奈地提醒楠焱彌,“且如果所聞不差,青陽若歌現年十七——比清芷還要小一歲,卻已經是二階了。若非是清芷琴境因故已是琤琮,隻怕楠焱就要從族中派人與會了。青陽若歌的琴境和現狀我們都探聽不到,與會已是唯一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了。”
“青陽的主勢力在北芸,”楠焱彌看她一眼,“所以萱城和南檀這邊聽來的多是他的美名,我且問你,公子若歌何以享譽東境?”
晴微微一怔,旋即不太確定地問了一句。
“是醫術?”
楠焱彌點了點頭,“滄舒家也原是為此才關注青陽若歌的,可你也知道了,他隻有十七歲,不過二階——”她看一眼晴的表情,“——二階的水平很難在任何領域做出什麼大成就,但他做到了,他做到了哪怕是曾有一階的青陽文脈也未能做到的事,因為他持著二階不應有的力量。”
晴微微一驚。
“青陽所有的勢力喚作‘留青’,以北芸溯城為基,直至東萱、南檀乃至西澤多少都有他們的力量,這也全憑了青陽家族幾千年的經營,但即便如此,青陽若歌在此之前也從未離開北芸,因為他知道一旦離了自家勢力的盤踞地,他根本就保不住那個東西。”
“是什麼?”
“不知道。”楠焱彌苦惱地揉一揉額頭,“此前楠焱對青陽家族沒有足夠的重視……我估計杜德絲知道的都比楠焱要多。我們隻知道那是一種可以化作力量的東西,與治愈和恢複類魔法有關,十分稀有,卻能為不少人所用,可以輕易易主。哪怕青陽若歌長居北芸,也少不得應付覬覦之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對青陽若歌出手的人,絕不僅僅隻是楠焱?”晴緩慢地問著。
“對。”楠焱彌閉上眼睛,“這原是好事的,我怕的隻是……哪怕滄舒此去淌了渾水敗了名聲,都未必找得到青陽若歌,倒時候沒準還要為別家做嫁衣。”
“但終究是……”晴微微有些苦惱地笑著,“也得要先去了才有可能知道結果啊……”
楠焱彌沒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