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一怔,剛想說點什麼,便又是一波水浪從符中噴出,也許質量很差,卻架不住數量多,每一波衝擊都能引起一陣孩子們的歡呼。那些孩子頑劣的像是在進行淹死爬蟲的遊戲,這個年齡原對生死沒有什麼觀念,他們隻是得到了兩隻大些的玩具而已,出手幾乎沒有輕重。饒是有瓔珞保護,祭也多少嗆了幾口水,間隙裏看到瓔珞試圖抽出袖中的符咒,然而符咒早已被水浸透,再起不了作用。祭一驚,一邊躲避著水浪一邊試圖拿出符咒,從袖中摸出的也隻剩下一團濕透的符紙了。她努力地呼吸著,將符紙扔到一邊,一遍一遍地默念起禦風符的咒文來,就像她第一次來長明院的那個下午在辰垣樓所做的一樣。
在東域的魔法體係中,引物的損壞對於魔法師而言是致命的,禦風符是她現下最熟練的可以脫離依憑施展的魔法,眉間一點薄光引動,無形的風在她腳下旋轉著,開始的時候剛剛構築就被迎麵而來的水流劈個粉碎,然而風壁還是頂住了這般攻擊被豎立起來,水浪再也無法滲入,祭已是滿頭大汗。
瓔珞轉頭吐出一口水,抹掉粘了一臉的發絲,接著一愣,驚異地望著隻是站在那裏就被風所拱衛著的楠焱祭。
“你……已經能夠脫離符咒使用魔法了?”
“很有限,”祭勉強地說,“隻能用一種,而且時間很短,你還會什麼攻擊類的魔法嗎?”她站在那裏搖搖欲墜,風壁之外水流衝擊源源不絕。
“咒術已經全部報廢了。”瓔珞將全身上下摸了一遍,麵色很是難看。
“其他的呢?”祭咬著牙維持風壁。
“心法剛剛入門,還用不出攻擊的手段,至於靈祈……”她稍稍遲疑一下,“已是連結之境,但靈祈術不比別的,施用於人幾乎就是必死。”
祭剛想要勸瓔珞別管那麼多,就聽見了風壁破碎的清脆聲響,被阻隔在外的水浪一道湧入,單是衝擊力就足以將她擊傷。
瓔珞還未回頭便已衝向了祭,竟是要再以身體做她的屏障,水浪撲來,祭的腦海瞬間空白。
“需要幫忙嗎?”輕快的聲音銜了一絲戲謔,一隻白皙且極富骨感的手從櫻樹的某根低枝上遞了下來,赤鬼倚在樹上,微笑地看著她。
祭忽然發現時間仿佛被靜止了,麵前的水浪高高揚起,濺起的水珠和波紋近在眼前清晰可見,風壁正在破碎,外麵的孩子們舉著凝水符歡呼,聲音卻被凝固在他們的喉嚨中,瓔珞在自己的懷裏,表情不知是釋然還是稍帶歉意。
她隻覺得喉嚨幹燥到幾乎說不出話來,仰起臉來定定地望著赤鬼,啞聲問道。
“……時間魔法?”
“並不,這是秘術,停滯仲裁。”赤鬼愉快地眨了眨眼睛,“時間的流動是正常的,我隻是把他們的時間停住了而已。”
“那……我為什麼?”
“因為我們的力量有相似之處,”赤鬼溫和地看著她,“所以我能在儀式上製止你,而你能免疫我相當部分的非定向領域魔法。”
祭張了張嘴,卻再說不出話。
“有些詞對於現在的你還是難以理解的吧,所以我們來說點實際的。”赤鬼看著她,言語輕細。
“你需要幫忙嗎?”
祭遲疑著,轉頭看了一眼正要鑽離人群卻被秘術定住的楠焱韻,看著囂張的表情凝固在一張張這樣或那樣的臉上,看著瓔珞渾身濕透狼狽不堪的模樣。
她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