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倫斯輕笑一聲,伸手微微托起下頜,“特安希的確在前些日子達到了二階的水平……”
話音未落,長老席間已是嘶聲一片。
14歲的二階,這是何等可怕的能力和天賦。
“不過……”克拉倫斯話鋒一轉,麵上笑容依舊不變,“她的對手,也不是無能之輩就是。”
正當他這麼說著的時候,另一邊的半空中,隱約可見水流凝結的巨大遊魚矯捷遊弋。
“唔!”特安希捂著胳膊就地翻滾,狼狽地躲開了那道轟擊向祭壇的巨大水龍,不過短短數息的時間裏,自己的水擬影就在對方的攻勢下被碾壓消失了大半,而對方的飛行術仍舊維持著,不見分毫力竭的態勢。方才那道帶著磅礴之力的水龍轟擊下來的時候、盡管不甚明晰,特安希也確信看到了某種形跡——絕非單純水流攻擊所能形成的、擁有靈魂一般的形跡。
那是同為二階的證明。
那水被極限壓縮凝實到近乎如冰,盡管並未直接命中,那拍擊在堅冰祭壇之上碎裂開來的水花也像是刀鋒一樣四濺開來,僅僅是些許的剮蹭,特安希的左臂就已經被劃出了一道幾乎見骨的傷口,鮮血噴湧。
她咬著牙一邊維持著防禦一邊稍作治愈,不愧是新生代中的第一強攻,方才那道堅硬著的水龍如果直接轟擊上自己的身體,恐怕自己會在瞬間被轟碎成一灘血肉吧。
冰和水混合粘連的高台自特安希腳下升起,如同王座一般將她與對手抬升到了較為水平的距離,空氣中水流再度彙集,水擬影發動,這次特安希消耗了更多的魔力讓它們漂浮在半空,從四麵八方向著對方圍攏而去。而她的指尖,從湖麵引起的一道水流以遊魚之姿環繞在她尚還完好的右臂,最終拉長成一支尖銳的水矢,無聲指向水擬影彙聚的地方。
但出乎特安希意料的是,水擬影之間瘋狂的撞擊像是全部被作用於自身,沒有絲毫觸碰和打擊的回饋。
那個人,消失了,無論是半空,還是祭壇上。水元素的富集之域間,擴展開來的感知隻能隱約察覺一抹寒涼。
“不好!”特安希暗叫一聲,感知全線收攏回防,僅存的一絲感知中,水擬影撞擊的核心地帶噴吐出了驚人的力量,什麼東西張開、旋轉,將周遭的數個擬影在瞬間絞碎。盡管在布防的同時特安希已經造出更多的擬影試圖抵擋,但從不斷因潰散而斷開的聯係反饋中不難得知對方的速度極其驚人,特殊身法所帶來的敏捷極大程度上彌補了對方體術上的不足,下手很重,在高速下無視微創直接將擬影解體,她的再製造遠遠不及對方毀滅的速度。
……好強,在又一波狂潮中結界甚至被抽擊地旋轉起來,短暫衝刷過後的真空,她看見一雙泛著盈藍光芒的羽翼樣的東西,收攏之下再度加速,直向自己爆衝而來。
真的好強,完全……完全是碾壓一般的力量,眩暈帶來的、意識間僅有的微妙閃爍,她看見母親柔和安詳的臉龐。
昨天午夜她還在神殿中向著那不知姓名的女神虔禱,期望自己有著能送姐姐離開這裏的力量,不過看起來不僅自己沒能送姐姐離開,反而連自己的命,都要一並搭上。
可以見到了麼?媽媽……
自您離開後,我們的家,便再也沒有了笑語。
而今的我,是否也要前去,陪伴您……
宛若絕對掌控一般的極致力量凶猛推開,以術者為圓心範圍內震蕩,那一瞬間激發出來的力量,將特安希布下的防禦,全部震碎。
……範圍震蕩?精神的劇痛中,特安希的意識深處炸開了一個未曾觸及的恐怖可能。
這是……領域?
“……這是您想要的結果麼?”法特安蒂斯強行壓下自心髒推至全身的憤怒和悲意淋漓,注視著那道藍光徑直刺向已經無力擋下那一擊的少女。
“我本來也是無法接受的,”克拉倫斯接過侍女奉上的熱茶輕抿一口,聲音冷淡而漠然,“可是隻要靈魂能夠合二為一並且覺醒,那麼她們中的誰都沒有真正死去,整個伊瑟婓,都將被庇護於她的威名和翅翼。”說著,他淡淡掃了法特安蒂斯一眼,“別露出那麼悲憤的表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麼?從見到她們的那一天開始。”
執事無聲握緊了拳頭,暗紅色的痕跡在白手套上緩慢蔓延。
是啊……這麼算起來,自己還是共犯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