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扇門後似乎有著什麼看不見的東西,融化的牆壁無聲滲透進去,像是被吞掉了一般。貝拉有些吃驚地退了幾步,雖然這看起來不太好的精神的主人沒有直接侵入,但這扇門不是以她的精神就能輕易奈何的東西。
她決定離開,在自己的精神領域裏觸碰別人的精神也許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
她往回走著,在陰暗的長廊深處,一個人略顯驚慌和局促的呼吸始終回蕩著。走了許久依然不見天光,熟悉的草地和櫻樹還有水池並未如期出現。
她不記得來路有這麼長,心中略微有了些不太好的預感。扭頭回望見的,一個柱子之後的那扇門,居然是黑色的。
不可能!貝拉在心裏驚駭地大叫,轉身又往盡頭的方向走了幾步,更加驚恐地發現從盡頭到這裏的所有的門都已經變成了黑色。
她不可置信地轉身,快速地跑著,跑到藍色的門還存在著的地方,握住微涼的門把手,心中默默想著那座陽光下的圓亭,那棵櫻花樹還有明淨的水,然後努力地推門。
然而門並沒有開,她突然發現門把手上蔓延開了黑色。
鬆手退開,那扇原本是寶藍色的門就在她眼前變成了黑色。她試圖扭曲這裏的空間,把被汙染了的部分都消除,空氣和牆壁緩緩地蠕動著,漸漸平靜下來。
她失去了對自己精神領域的控製權。
換言之她被困在了別人的精神裏。
然而並不是沒有辦法了,她低頭審視著自己的左手,一把閃著光的綠色絲線正攥在手心裏,隻要把這個扯爛,她就能回到現實裏去。她輕輕握著那把絲線,又左右看著那些黑色的門。
最終沒有將它們扯碎。
這世界上大概沒有什麼地方會比現實裏更糟糕,私生的身份,不知姓名的母親,不見長進的魔力,還有世家大小姐的壓力,旁人的欺淩,在茗國的自己,剛剛又背上了一條人命。
她忘不了楠焱菁躺在綾羅之下紅衣淩亂肌膚雪白的樣子。
明明不是她的錯,她隻是長了一張和那人有些像的臉而已。
明明是自己非要跟珞慪氣才要去的茗國,明明她隻是一道萬年不問世事的樹靈。
被捕,受辱,自盡。
該承受那些的明明是自己,菁才是最無辜的人。
沒有哪裏會比現實更糟糕了,她默默地想著,將那束絲線收好。
不會有更糟糕的地方,哪怕是別人的精神。她不想看著那些悲傷的臉失望的眼睛,如果一切災禍注定由她引起,那為什麼不讓她這樣沉睡下去呢?
抱著這樣的心理,她推開了那扇剛剛染黑的門,變成黑色之後居然意外地好開,指尖輕觸就敞開了,仿佛隻是虛掩著。看不見任何東西,隻有無盡的黑暗。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一步踏空。
像是狠狠摔在了什麼柔軟的地方,睜眼之後發現居然是在自己的房間。
……什麼嘛,這是醒過來了?貝拉呆呆凝視著房間的牆壁,早知道就不開門了。
……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她低頭,看見盤踞在自己膝頭的紫羅蘭色長直發。伸出手,綠色的絲線還繞在右手的手腕上。
這裏不是現實,她略略鬆了口氣,那綠色的絲線是無法帶到現實裏去的。
好像還是有點不太對勁,她仔細地盯著自己的右手,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反應過來,立刻跳下床去拉開衣櫃的門,沒記錯的話裏麵有一麵鏡子。
結果。
映在鏡子裏麵的是一個大概五六歲的小女孩。
“……誒誒誒誒誒?!”貝拉震驚地退後,鏡子裏的女孩似乎也是被嚇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