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了不該拿的東西。”柯琳沉聲,指尖卻仍舊未停止向「罪心」傾注力量。
“你是說這個?”楠焱軼橫握長杖,微微一笑,柯琳瞳孔為之一滯,下一秒光刃便從四麵八方傾瀉而來,柯琳雙臂交叉羽翼合攏擋下了絕大部分的傷害,但如此一來那原本精致漂亮的光翼立刻就變得傷痕累累,甚至有些虛幻起來。
“以製約國的血統,你的素質非常難得。”楠焱軼白袍飛舞,淺言,緩緩自柯琳身旁走過,“可惜實力差距太大。”
毫無預兆地,一口鮮血從柯琳口中噴湧而出,霎時將雪白的衣襟染成血紅。他的確擋下了絕大多數有形的攻擊,但那是封印之杖——至尊的王權!它所給予一個人的威壓是無形的、無視一切防禦的,縱使躲過了物理上的傷害,精神上摧枯拉朽般的崩壞足以讓他直接重傷!
意識,在渙散。
似乎很久很久以前發生過的事情再度重演了,他隻覺得冷。
餘光能看到那飄搖白袍的遠去,他深知那家夥對於上代院長洛歐斐?達伊洛的怨恨,如果貝拉落在了他的手中,將要麵臨的將是怎樣的欺辱,他不敢想。
他不喜歡看到那些模糊的背影,因為那昭示著死亡,或是一些比死亡更糟糕的結局。
他艱難地動了動手指,握住橫臥在血泊中,冰冷生硬的「罪心」,詠唱起萬載遺失的亙古詩篇。
他曾祈禱,從仇恨中榨取所尋求的一切,為王的兄長滿足了他的願望,也將他引向了死亡;他曾祈禱,拚盡所有保護那朵溫室中含蓄盛放的嬌豔玫瑰,矗立雲端的城池滿足了他的願望,卻將所愛之人的心髒,隱匿去了無人能及的地方;他也曾祈禱,希求那一抹單薄卻肩負千斤重擔的身影能被這個世界衷心地愛著,那些原本隻是過客的人滿足了他的願望,她的一生盡管短暫,卻被那麼多人那般真摯而熱烈地愛著。
而今,他再度祈禱,那份用以守護她的力量,能真正讓他目送她去向本應去向的彼方。
無數個名字的交疊,錯肩而過、一麵之緣,隻字片語間,已無留戀。
像是有一顆冰冷的心髒在「罪心」中輕捷地搏動起來,將昔時曾經擁有的力量,充斥至四肢百骸,劍刃上端血紅的寶石微微顫抖、虛化、藤蔓收回,「罪心」釋放出了它一半的力量,閃爍著寒光的半長的劍,暴起間突兀刺入了楠焱軼的後心,鮮血噴薄。
“相當不錯,”他未回頭,聲音裏卻已經帶了無可掩飾的訝異,“能從絕境中榨取數倍於從前的力量,然後傷到我,值得稱讚,隻是想要殺我,你還是不夠格。”
柯琳輕咳之下再度噴出一口血,默然看著那穿胸而過的短刀緩緩轉動,女孩纖柔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一點一點地絞碎他心髒附近的肌肉和骨骼。但他還是笑了,盡管口鼻中滿是翻湧上來的血沫。
“還請楠焱族長不必心急,這一劍的厲害,需要您以時光,慢慢品嚐。”
寞翎明哲抽刀,「罪心」渙散,柯琳眼前驟然一黑,重重栽倒在地。
“父親?!”楠焱朗從高台之上躍下,目瞪口呆地看著滿場的狼藉,還有倒在血泊中的柯琳,“——您怎麼能?!”
“安靜些……”長杖輕甩,楠焱朗忽然覺得自己的聲音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他隻能憤怒地望著父親,以示反對他如此作為。“二十年前達伊洛曾經竊取了楠焱作為十二世家之首的驕傲,隻是我沒有上代族長那般好的涵養。”他輕笑,“他既然不現身,這場子,我也隻能在他女兒身上找回來了。……茗哲,我們走。”
“是。”收起刀鋒的少女恭敬施禮,兩人的身形在瞬間,便潰散在了風裏。
一股微微熾熱的力量湧入楠焱朗喉間,聲音解禁。
“父親他居然——”
“先別管那個,”赤鬼的聲音有些虛弱,“先看普林賽斯的傷勢。”
楠焱朗聞言,也隻得暫時按捺下心中憤懣,俯身查看側臥在血泊當中的柯琳,他的呼吸幾乎是零,隻有偶爾,很微弱的呼吸。
“這是封印之杖造成的傷勢。”赤鬼沉聲道,“那是專門為了對付「吞噬」而誕生的王權,它所造成的傷害具有不可逆性,我雖然不知道他是以什麼方法在心髒破損的情況下仍舊能夠暫時存活,但他現在這樣子別說醒過來,連活著都是問題。”
“如果放在普林賽斯尚鼎盛的時期,國中貴族被傷成這樣,他們非瘋了不行。”楠焱朗喃喃。
赤鬼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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