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低沉沉的在天空中翻騰,山間的暮靄之氣被濛濛細雨籠罩著,漾起一片飄渺的煙雨。淅淅瀝瀝的濕了路麵,飄灑在了慕容沁單薄且微顫的身體上。
她就那樣無力的跌坐在大理石鋪成的墓碑前,任由冰涼的雨滴落在她的肩上、臉上,然後濡濕了她雙鬢的碎發。緊緊的熨燙在她的額際。
氤氳著雨水的寒涼指尖輕輕的觸上眼前的墓碑,眷念的一一撫過墓碑上麵深陷的朱漆字。冷不丁眸眶裏有一顆一顆的溫熱液體,啪嗒啪嗒的濺落下來。鹹鹹的跟雨混成一團,分不清哪裏是淚是水。隻知道一片瀲灩波光中,碑麵上清晰的雋永著:卓敏虞之墓。
“媽……沁兒……來看您了……”慕容沁將蒼白的臉貼上被雨打濕的墓碑上麵,低聲一遍又一遍的反複呢喃道,“沁兒……來了……”她的聲音很輕,很小,夾雜在蕭蕭的雨聲裏幾不可聞。
不知過了多久,雨水已經打濕了她的全身。浸濕的衣服密密的粘帖著她嬌好的身形,勾勒出完美的曲線。她低低的抽泣著,大概由於太過悲慟的原因,竟然扯動著她單薄的背脊有些微微的彎曲。
水滴凝聚在慕容沁悠長的睫毛上,略略一扇,就淩空落了一攢珠子下來。她慢慢的抬起頭,目光淡淡的睨了一眼旁邊的一行落款,黑亮的瞳仁驟然收緊。竟然不知不覺的握緊了手裏的拳,在忍不住的發抖。她的麵部猙獰到可怕。隻是狠狠的盯那墓碑上的落款,那裏正雕刻著:愛夫慕容霈、愛女慕容沁字。
那天的雨飄飄灑灑的,不大卻一直下,一直下……像是她思念的淚水,無盡無源。亦像是她綿延不斷的恨,在心中幽幽的蔓延,瘋狂的滋生。慕容沁驀地揚起臉,迎接著風雨的洗禮,她暗暗發誓:她一定會替她委屈的母親向那一家人討回一個公道!
慕容沁沒有撐傘,一個人失魂落魄的走在濕漉漉的下山的柏油馬路上。她的眼神空洞洞的沒有絲毫焦點,仿若一縷孤魂沿著馬路走著。她的背影顯得格外的落寞,蕭瑟。讓人見了忍不住的心疼。
這時,一輛黑色的奢華轎車疾馳著從她的身邊越過。微微的濺起了地上的泥水,可慕容沁卻絲毫沒有半點察覺。像是被人抽走了三魂七魄似的,無暇顧及。
黑曜石般的鷹隼眸光,久久的盯著汽車後視鏡裏那抹孤單的瘦弱身影,看著它一點一點的縮小,然後徹底消失在煙雨裏。遲楚騫重重的將身體壓進了車子後排的真皮靠背裏,心裏竟然有絲絲的悲憫。
他是在同情剛才那個陌生的女人嗎?
嘴角忽地不羈向上一彎,怎麼可能,他不過是厭倦了商業場上那些虛偽的諂笑和阿諛奉承,突然,剛才偶然間在墓地看見那個女人哭泣時的樣子,覺得有些不習慣罷了。畢竟,她哭得那樣的傷心,那樣的悲慟,感覺整個天都在為她偷偷落淚。這樣的真情是裝不出來的。
“總裁,今晚慕容企業的董事長邀請您參加一個晚宴,時間是晚上八點。”前排副駕駛座上傳來了他助手孟舫的聲音。
遲楚騫冷冷的開口笑道,“是麼?”瞥眼看向孟舫,“你猜這次慕容霈到底又想玩什麼把戲?”
孟舫見他一臉的寓意不明的笑意,沒有出聲,但是以他對遲楚騫的了解,想必他早已知道一二了。今晚去,不過是看看熱鬧而已。
就在這時,遲楚騫的手機響了。眼神睨了一眼屏幕上方的來電顯示,禮貌的說了些什麼後,“啪!”一聲闔上了手機。
看向孟舫說,“去機場。”見他有些微愕,又說,“老太太來了。”
孟舫點點頭,吩咐司機朝機場路口駛去。
雨後的天色越發的暗沉深藍暗沉,明明還是下午,卻感覺暗淡無光。慕容沁一直埋頭朝前走,一陣寒涼的風襲來,她微微的緊了緊身上被風幹的衣服,徑直朝山下走去。
突然,眼前冷不粹防的擦過一道刺目的光後,隨即一陣刺耳的刹車聲在耳畔倏地響起。慕容沁微微撐開眼,影影幢幢中看見有人走了過來。
冰涼的身體微微一頓,隻聽見來人畢恭畢敬的對著她說,“小姐,老爺派我來接您回家。說是今晚有重要的客人會來家裏。”
說話的人是慕容家的管家祥叔,從小就在慕容家做事。對慕容霈可謂是忠心耿耿。
慕容沁恍若不聞,剛要繞過他轉身離開的時候。隻見祥叔手一揮,從車子裏徑直走下來兩個黑色西裝的高大男人,一把擋住了她的去路。
慕容沁驚愕的轉身,對著祥叔大聲的吼道,“立刻叫他們都給我滾開!”她的聲音裏有隱隱灼燒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