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若水見秦玉瑤笑,似乎有些發窘,她猶豫了一下,方道:“我當時一心以為,便算樂天不肯為自己求醫,也必定是兩頭為難,誰知他想也不想便道‘樂天正是為朋友求醫而來,如果一心隻為自己,又何至於負傷?’”
秦玉瑤微歎一聲,確實如此,樂天的傷便是為了替她求醫,日夜趕路所致,如果他為自己著想,又怎麼會導致內傷加重?
歐陽若水道:“我見他居然如此堅決,倒顯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心下不由愧疚,可是想到他為了朋友居然不惜自身,心下又有些疑慮,便問他‘你的那個朋友,是男是女?’樂天答是位姑娘,我恍然道‘你為了救她不顧自身安危,難道她是你的心上人不成?”
“樂天搖頭否認,我道‘若不是你的心上人,你為何肯不惜一切代價救她?’樂天卻道‘她雖有意中人,但卻並非在下。’我不相信,於是樂天便將你和凡霏之間的事情告訴我。”
她看著秦玉瑤微微一笑,道:“我感於樂天救人的奮不顧身,又為你與凡霏之間的真情所動,所以才肯破例救你。隻是當時時間緊迫,樂天傷勢過重,所以我才一人前來,而樂天便留在若水山莊養傷。”
秦玉瑤終於明白為什麼當時所有的人都找不到樂天的蹤跡,也明白樂天為什麼沒有隨歐陽若水一同回來,原來其中竟還有這許多事情發生。
秦玉瑤問出心中久已懸疑的問題,道:“我想知道,當初你肯為我驅毒,樂天答應了你什麼條件?”
歐陽若水聞言,居然麵色緋紅,象是有些羞於啟齒一般。
秦玉瑤取笑她道:“姐姐該不會是要樂天以身相許吧。”
歐陽若水卻螓首微垂,低低笑道:“正是。”
秦玉瑤失聲低呼道:“真是這樣啊?”
歐陽若水捂嘴笑道:“我原來隻是想難為他一下,因為我早已看出,他心裏……”
她忽然停了下來,一會兒,又道:“樂天見我提出這個要求來,果然一臉為難之色,我正想借此取笑他一番,誰知他居然答應下來了,倒是弄得我大為尷尬了。”
秦玉瑤笑道:“我便不信,姐姐真的隻是想為難他一下?”
女兒家的終身大事何等重要,歐陽若水這樣冰清玉潔的女孩子,怎會如此兒戲,在秦玉瑤想來,多半是歐陽若水心中已然對樂天有意,但又不好說出,所以借這個機會試一試樂天的心意。
歐陽若水居然認真地想了想,道:“我當時一時衝動,脫口而出,心中也總以為隻是想為難一下他,並無他意。”
她側首冥想片刻,忽然笑道:“現在想來,或許自己真的是對他早已動心而不自知吧。所以明知道他心有所屬,依然情不自禁。”
“樂天心有所屬?”秦玉瑤大感意外地:“不會吧,從未聽他說起過啊?”
歐陽若水自嘲地一笑:“他自然不會對你提起。”
她低低道:“可是這怎麼能瞞得過我呢。”
秦玉瑤笑道:“姐姐該不會是多心了吧,象姐姐這樣的人,恐怕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樂天又怎麼會不為姐姐所傾倒呢。”
歐陽若水淡淡一笑,卻道:“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如果一個人心中已經有了美好的東西,那麼其它東西再好,在他看來,也沒有什麼好看的了。四皇子心中有你,所以不惜江山美女,樂天又何嚐不是如此。”
秦玉瑤皺眉,不敢去惴測歐陽若水話中的含意:“可是……”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既然如此,我又為什麼要和樂天訂婚,對不對?”
歐陽若水忽爾一笑,臉上漾出一片柔情:“娜真公主明知四皇子心中隻有你,為什麼還要爭取一年之約?”
她低歎一聲,道:“情之所鍾,實在身不由己。更何況,我原本以為,樂天與她,是永不會有結果的。”
秦玉瑤心中隱隱泛起不好的預感,覺得不應該再繼續問下去了,可是,見到歐陽若水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要走的話竟然說不出口。
歐陽若水沉默半晌,方抬起頭來,莞爾一笑道:“我實在是個很自私的女子,為著自己的一縷情思,竟然不顧及別人的心情,我甚至想過,如果樂天的武功永遠都不能恢複,該有多好,那樣,他或許便會願意和我隱居在若水山莊,終老一生了。”
秦玉瑤輕輕一歎,道:“姐姐柔情似水,樂天若有所知,定為會姐姐所感動的。”
歐陽若水搖搖頭,輕歎一聲,歎息中,滿含著深情和傷感。
秦玉瑤不禁為之動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