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三探真心德讓言生死 意躊躇貴妃進退難(2 / 2)

腳步聲漸漸遠去,菩薩哥呆立原地,眼前雲霧繚繞。

禦書房四麵皆是書架,皇帝煩躁的置身於書海,書籍淩亂得放了一地,韓德讓小心得一步步走到皇帝麵前,“陛下,去看奏章吧,會好受一些,百日之後自有分曉,請您相信你是在救她。”

“您不覺得可惜嗎?她一旦離開,韓家可無女可嫁!“皇帝斟酌著問道。

“這外戚之榮,臣豔羨已久,然則斷不可不惜人命,臣不願踏著愛女鮮血成就這份榮光。”

皇帝沉默許久,“為什麼她會遭遇這樣的命運,他是如此優秀的女子。”

“人生從無完美,但是我們必須盡全力,當年也曾多歎息,陛下您身負重任,千萬珍重。”韓德讓再三叮嚀。

“相父,雖然過去您歎息良多,今日卻是夙願得遂,也記得您親贈荷包,祝福兒臣琴瑟和鳴,今日卻……”

“臣願領罪,但是請您不要責怨太後陛下,身為女子,她真得經不起,越國公主之事還未遠去,又兼恒王之事,今日更有這種悲劇。”韓德讓傷感而擔憂的懇求道。

“相父多慮了,輕重緩急兒臣明白,看來現在朕隻能等待她的回答。”

“聖上,楚王,太後陛下請二位立即去賢慈殿。”雪兒進來稟告道。

兩人俱是一驚,皇帝忙從書堆裏走了出來,拍去棕色便服上的灰塵,跨出了門檻,韓德讓跟在身後,心道:“又出什麼事了嗎?”

賢慈殿,皇太後一身深紅色錦衫百褶裙,交領直襟左妊,古樸淺色底紋,頗有特色,長發細致盤起,仿中原淩虛髻,金簪恰到好處的裝飾著,手捧一杯香茗,見兩人進來,微笑點頭,“坐吧,參茶自己拿。”

“讓哥回來了,幾率幾何?”蕭綽真誠的問,她還真的難以預測侄女的反應。

“我告訴她,她是在決定自己的生死,至於她是否被嚇到,我也不知道,這個選擇很殘酷,但是一旦決定就不會後悔,看她自己了,有些事無法替代決定。”

“相父你居然這樣說,她會受驚的。”隆緒失聲喊了出來。

“文殊奴你真的那麼愛她嗎?”蕭綽感慨道,“比相父愛娘更深嗎?”

“是的母後。”隆緒猶豫一瞬,堅定的點頭,“除非帝國有覆滅的危險,否則兒臣絕不會傷害她。”

“太後陛下,臣話已傳出,君無戲言。”韓德讓趕忙插嘴道,太後反悔事情可就難堪了。

“我欲與君相知, 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 江水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與君絕。”

蕭綽輕輕吟詠這首漢樂府民歌,佯作懊喪的歎道:“朕還以為楚王是人世間最懂女人心的男子,也不過如此嘛。”

韓德讓慚愧得笑道:“臣讓太後陛下失望了,看來您是非常相信菩薩哥了。”

“我這個當娘更相信兒子的魅力,菩薩哥如果留下,我肯定她將是契丹臣民最愛戴的皇後。”

“太後陛下話不能說早了,她是否有福氣登臨坤位尚是未定之數。”韓德讓見蕭綽說得過頭,適時遞上一杯“涼水”

“朕相信她。”隆緒無比堅定的說道。

“母後,您叫我們來這,有什麼正事說嗎?”隆緒隨後岔開了話題。

“剛才我接到奏報,休哥病情惡化,我想還是去他府邸看他一次吧。”

隆緒輕輕一聲歎息,“應該的,正好先往南京再去夏捺缽吧,這段日子兒臣不想呆在京城。”隆緒說。

“好,臣這就下去安排。”韓德讓連忙起身。

數日後,聖駕啟程前往南京府。

清兒出殯的日子,靈車肅穆安詳,白幡覆蓋,茫茫白色,一派淒涼。

六月夏末,站在母親的墓碑前,菩薩哥依然潸然淚下,內心更是迷茫依舊,偏又夾雜一絲哀怨,“陛下哥哥,這種時候你躲起來,誰來告訴我該怎麼做?”

坐在素簾轎中回到家,丫鬟們私下熱烈的議論著,見小姐回來一下子散開了。”

菩薩哥無奈苦笑,家中的仆人們都不理解,她為何憂傷難驅,身為貴妃卻一點也不急著回宮。

她們幾乎都翹首期盼著,她盡快回到宮裏。

剛剛在閨房坐下,耳邊又響起了哀樂和誦經之聲,她差人詢問,說是鄰府一位官員不幸去世,正在做法事,不由感慨道:“每日都會有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