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盞交錯間,隆裕心緒難平,母後痛惜中輕語:“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
看著飽受傷痛的母親,二子無不歎息,他們隻能盡己責,秉國事,承歡膝下。
盡興欲閉席,眾人驚見皇後牽著女兒的手緩步走來,氣氛頓時變得尷尬,菩薩哥率先站了起來,看著皇後略顯憔悴的麵容,心知這段日子她也一定飽受煎熬,目光掃過歡笑的燕哥公主,蹲下身微笑道:“父皇在那裏,快過去吧。”
燕哥顯得有些羞怯,隆緒緩緩起身,快步上前抱起女兒,額頭上貼了一會,笑道:“父皇有那麼可怕嗎?知道嗎?貴妃那麼大的時候,父皇也這樣抱她哦。”隆緒不忘向菩薩哥“挑釁。”
“都十多年前的事了,還提呢。”菩薩哥羞澀一笑,,從隆緒手中接過燕哥,抱她到位子上坐下,輕柔而優雅的拿起勺子,把食物放進空的碗中,對燕哥一笑,“慢點吃。”
菩薩哥靜靜的看著,蕭綽默默無語許久,才露出一絲笑紋,撇了眼皇後,“菩薩哥你照顧一下這裏,娘和楚王先回去看奏章了,陛下也一起過來了吧。”蕭綽溫和的吩咐道。
隆緒快步跟了上去,禦書房裏,蕭綽看著琳琅滿目的書籍,目光不時在兒子臉上遊走,長久的注視,怪異的沉默,隆緒被母後盯得心裏陣陣發毛,卻依然一臉恭順平和。
日西沉,晚膳欲開,蕭綽綻開了笑顏,“很好,緒兒,記住,無論你在想什麼,在不值得信任的人麵前絕對不要外露,但在你信任的人前要開誠布公。”
“是,母後。”隆緒聲音洪亮的回答。
“請問母後有什麼計劃?”隆緒繼續問道。
“娘準備…..”蕭綽低聲交代許久,韓德讓微笑中露出淡淡憂心,隆緒一臉興奮,轉頭和韓德讓目光相觸的瞬間,隆緒的心猛然下沉,他讀懂了韓德讓的憂慮。
蕭綽目光掃過兩人,苦澀笑道:“慶兒,我會帶在軍中,讓哥你就多擔待點。”
“臣知道、”韓德讓低聲笑道。
隆緒笑著大聲吩咐,“傳膳。”
滿眼落日餘暉,心底盡是感傷,清鳳殿內,皇後神色憔悴,午後之事,皇太後離席,貴妃哄著燕哥,又是舞蹈,又是彈琴,摟在懷中不肯放,身為生母,皇後看在眼裏,五味雜陳,不知進退。
窈窕殿內,燈火漸暗,菩薩哥小鳥依人的靠在隆緒懷裏,放肆的享受著甜蜜幸福,她是後宮第一人,後族嬪妃看在眼裏,無不羨慕和嫉妒,她心如明鏡,卻保持有距離的謙虛,她從不拒絕皇帝的常常駕臨,也從不在意皇帝的雨露均沾,尋常男子尚且三妻四妾,帝王之家更是儲嗣為要,後宮嬪妃成群實乃常事,,而她將努力的做皇帝心裏的女人
永遠在她心裏活著。
之後不久,蕭綽下令準備南征,整個帝國開始進入了戰爭狀態,而懷消息也隨之而來,耶律休哥病倒了。
消息一傳出,朝野上下人人擔憂,亦是個個觀望,蕭綽心思震動,心知恐難痊愈,一時不知是否該中止南征計劃,是日,思慮重重的在花園漫步,雪兒突然上前半跪,遞上一份奏疏,蕭綽有些不悅,雪兒忙解釋道:“是恒王殿下的私函。”
蕭綽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伸手接過奏疏,緩緩展開,臉色陰晴不定,奏疏放進了精美寬大的衣袖中。
十天又過去了,耶律斜軫陷入了焦慮,連日來,他連續上奏請求皇太後暫停南征的準備,皇太後卻沒有回應,不置可否。
每次和韓德讓提起,韓德讓也隻是苦笑不語,顯得甚是無奈。
時間緩緩流過,是日,韓德讓邀請皇帝駕幸楚王府的上京提轄司營地,隆緒知其深意,多年來,楚王府的一切調配,韓德讓都會詳細報告,而他和母後從不會主動過問,隆緒明了,這是身為君主和“兒子”必須給予重臣和父親的信任。
隆緒檢閱完士兵的訓練,軍帳內,隆緒謙卑的站在韓德讓下首,韓德讓端坐正位,並無惶恐之色,他知曉其中分寸,今日坦然接受皇帝的“家禮”,來日他百年之後,這裏的一切,皇帝會悉數收入麾下,成為護衛皇權的強大助力,而他不會抱怨,隻會欣然的看著,身為“父親”為愛子留下家資亦是常情耳。
“相父,母後真的打算繼續南征嗎?雖然說蕭達凜也是虎將,您和斜軫都在,但是沒有休哥,士氣恐怕容易受到影響吧。”隆緒理性的分析著。
韓德讓搖了搖頭,擠出一絲笑容,“緒兒,相父給不了你答案,對南征之事,皇太後很避諱,我幾番提起話題,都被她岔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