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凜看著為首的那個人,他在人群不停的大喊,讓他們停下來別去搶,會有的,誰都會有的。但那些個鳥賊都不聽,不停的去搶,然後死身後的幾個官兵刀下。唇角弧度越甚,賊就是賊,永遠不可能和官抗衡。
看著混亂的戰場,崇凜覺得時候差不多了,目光掃向阿平等人。
阿平應著崇凜咽了咽了口水,終於輪到他們了。
“跑。”崇凜一聲令下,阿平提起腿就跑,雨水大滴大滴的打在他的身上,不一會就打濕了他的頭發,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他不知道崇大人這樣做的原因,隻知道往前跑,一心以為如果跑慢了,他會像之前的人一樣被亂刀砍死,他還不想死。卻不知道在他起跑的一刻,背後的鹽袋子已經被他的崇大人劃了一個口子,雪白的鹽正在隨著他的跑動一點一點往外滲,遇到落下的雨水,頓時也跟著化成了水。
火力都已經被之前的人給吸引了,到他們這批人的時候,已經幾乎沒有人在意他們。阿平大口的喘息著,眼看就要離開戰場,背上背著的東西也輕了起來,他腳步越來越快,他想起了青梅,他那個還未過門的未婚妻。想到了往後安靜平穩的生活,心髒越跳越快,隻恨不能插上對翅膀立刻飛回去。可就在這時,“噗”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是利刃戳穿血肉的聲音。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胸口,是一隻被血染紅了的槍頭,接著胸口又是一陣疼痛,持槍人將槍拔出,朝他腦門刺了過來。常年來的戰場生活,他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做出了回應,就地一滾躲過了那槍。可他忘記了那人是騎著馬追來的,他這麼一滾,正好滾到了馬蹄下,馬一聲嘶鳴,正正踏到了他的胸口上。
“小雪。”馬上的人輕聲安撫著座下的愛騎,地上躺著的人氣息越來越微弱,若是馬上的人願意屈下人仔細一聽,他就能聽見,“回家,我想回家。”那是無數戰場上人的悲鳴。可他並沒有,安撫好了坐騎,他看了地上的人一眼,主要的注意還是他背上一路跑來已經所剩無幾的鹽,再抬頭看向戰場中央仍是帶著微笑的崇凜,眼底一片冰寒。
手中長槍如流星一樣飛出,直入崇凜胸口,崇凜猛後退了幾步,將連人帶槍被釘在了他身後的木柱上。
“嗚哇……”\t
烏黑色的血跡從口中湧出,崇凜拉著袖子隨意一擦,抬頭看向那個正朝著他走來的人。看著他一臉的憤怒,崇凜本來是想笑的,笑他們鳥賊千算萬算,算不到世上也有如他們一樣瘋狂的軍人。
不惜毀去一切,也不讓他們多得一分好處。
可當他目光觸及滿地沾著鮮血的糧食,倒落在地的旗幟,以及那些仍在不停廝殺的兵士的時候,他沉默了。
那些他親手帶出來的兵士,是曾與他無數次出生入死的弟兄。
他……
看跟前成片的血跡,那些各種姿勢躺在地上的屍體,是他害了他們。
“你為何要從軍?”
“我要殺西蠻子為父母報仇,我要讓所有百姓再不受顛簸流離之苦,我要做一個像平西王那樣的大英雄。”
拜柳將軍為師的話猶如還在耳側,崇凜扯著嘴角,看了眼胸前的長槍,他卻沒力氣去實現了。
“師父……”
冰涼的水珠從他眼角滑落,亦不知道那是淚水還是雨水。
楊瑾走近那人跟前,那人垂著頭,臉已經被泥土血汙染髒,他看不清他的模樣。拔出他插他胸口的長槍,還帶著些許熱氣的血濺了他一身。不過他無暇顧及這些,鹽雖然已經被跟前這個人丟得差不多,好在糧食還在。
而且後麵的軍隊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趕來,他們並沒有多少時間。
他立刻下令下去,把還在袋子裏麵的,方便運輸的帶走。其他灑在地上的統統不用管,爭取最快的時間撤離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