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知道。”宸妃淺淺的笑著,“孫家手下那些個齷蹉的事?你們哥幾個又有幾個幹淨呢?不是你亦會是別人,娘不怪你。”
“並非如此。”泠珤解釋著,孫家早已經準備好了能犧牲的人,一旦查到他的頭上,拋出去便是,斷不會牽連到他頭上。所以,此次折子被送到淵帝的事,是他故意為之。泠然與楚家合作,欲利用平西王留給楊瑾的那股勢力,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可不是那麼的簡單。有的一陣子亂了。他本想借著嫌疑之身,掩去他作為淵帝最寵愛的皇子著一光環,避上幾年,可誰料竟然為他人鋪了路,甚至害了母妃。
宸妃聽完他所說,不禁愣了愣,緩了會才對他道,“你長大了。”說罷歎了口氣,“可是為娘卻一點都不想你長大。”
“阿娘......”
宸妃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手,“方才為娘走之時,你父皇對為娘說了句話。”
“什麼?”泠珤看向她。
“他讓為娘安心。”
泠珤擰眉,安心?安什麼心?皇上這是認定了是他們殺了帝姬,又想再次擅自做出副自以為是保護的姿態,告訴他的阿娘,即便是為她得罪眾人,他依舊會護下她嗎?
好笑,當真是好笑。
他是皇帝,是吳楚的主宰者,旁人是不敢多說什麼,所有的罪名就背負到了自己母妃身上,紅顏禍水,妖姬禍國,他給予了她多少,將來她就得償還多少,他這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負擔。無奈她是臣,她是妻,她不能反抗,不能掙紮,隻能承受,隻能謝恩。
“珤兒。”
宸妃輕聲喚著,他緩過神,她安靜站在一旁,精致的妝容已被落下淚糊成一團,斑駁不堪。心口處是道不出的苦澀,他能想到,阿娘又如何想不到?
她再次拍了拍他的手,“時候不早,快些回去吧。”泠珤點頭,解下身上的披風為她披上。
在旁候著的兩個,見此情景,覺著母子說的差不多了,便走了回去。才走近便看見那個女人朝著泠珤淺淺的笑了笑,即使帶著花掉的妝容,卻仍舊是那般的風華絕代。
她道,“無論如何,待娘回來。”
不管淵帝打的主意是如何,不管往後她會為他的寵愛背負上多少,既然身作他人棋子是不能改變的事實,那讓她便以一顆的棋子的身份,將那些遠不足她重要的棋子統統除去。
當然,既然隻是顆棋子,那麼她將不再存在成敗。
郝白站在居住了近一輩子的屋子跟前,身旁的幾房夫人和女兒在不斷的抽泣,感歎著老天的不公。郝白深深的歎了口氣,說來他在朝為官亦有那麼些年了,見過太多的同僚,前一刻還是春風得意,風光無限,轉眼間就一無所有,背井離鄉。最近的,楊家與溫家便擺在跟前。當真世事無常,任他再睿智明惠,亦不會想過下一個便是自己。
帝姬慘死,為了幫宸妃開脫,不知去向的郝於文成了最好的替罪羊。而與郝於文相幹的郝家,除了郝白除官爵貶為庶人外,其他人男的充軍戍邊,女的被貶為奴 ,侍奉了泠家一輩子的郝白,不禁覺得分外的心寒。
“老爺。”郝白的正室走到他身側,遞上一個暖爐,“老爺,天氣涼了,往後妾身不在,請您亦要照顧好身子。”接著便是,一家的老老小小,跪在地上,最小的那個今年才剛會說話,他好奇的扯了扯自己母親手上的鐵鏈子子,不知為何物,不過仍是覺得好玩,“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郝白再看不下去去,轉過身,大步往前走去,再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