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湯被帝姬喝了。”楊瑾說著,暗暗感慨,太後的消息真是靈通,淵帝才走不久,她已趕到了慶元宮。完全沒想到,是某人在聽到淵帝親臨慶元宮後,就差人去稟報了太後。
“稟告太後,湯內確實有些東西。”楚太醫說道。
“嗯?”太後轉頭看向楚太醫。
楚太醫接著道,“不過,並非什麼毒藥,隻是......”頓了頓,“會讓傷口疤痕變深罷了。”
“這是要毀了瑾兒的臉?”太後手垂在袖子下,捏得咯咯作響,抄起一個瓷杯“碰”的一聲砸在地上,杯子瞬間摔了個粉碎。
楚太醫忙跪在地上,大呼,“太後息怒。”
泠然站在一旁,興許是年紀的原因,他對所謂美醜並不是很清楚。對於他而已,五官長相不過是人之所以是人的一種特征。就如兔子的長耳朵,鳥有翅膀一般。所以,對太後的行為有些不解,聽太醫所說,父皇似不是要楊瑾的命。那她為何要那麼生氣呢?僅僅是不希望楊瑾臉上這些傷留下來?
這般想著,他又往楊瑾臉上看了眼,比起從前確實是礙眼了不少。不過,他不介意。反到鬆了口氣,因為無論怎麼樣,他知道,這個人是楊瑾,隻要他還活著,他就不會因此而再見不到他,他還能留在他身邊。
整個下午太後都留在了慶元宮,泠然為慶元宮主人,自然是隻能陪著她。待她差人將楊瑾用的,吃的全部查了個遍。
一切確定無事後,已是到了傍晚。日頭向西,整片天空被熏的微紅。院內花樹開得熱烈,落英繽紛,便是見慣了美景的太後都不禁為之心醉。真是可惜了,太後暗自感歎,“終究是建得太偏了。”說著,招手喚來福祿,“告訴世子,哀家不在此用膳。”目光越過不高的宮牆,在皇城生活了那麼些年,她知道冷宮與慶元宮相隔不過兩堵宮牆。而兩堵宮牆之後,卻又是另外個世界。已經過了那麼些年,想起那裏,她仍舊覺得不舒服。
太後要走,自然是沒人敢攔。楊瑾帶了紗帽送她到宮門口,太後拉著他的手,讓他安心。再過幾日就來將他接回去。楊瑾嘴上應著好,其實心裏卻是更希望留這裏。
泠然並未參與兩人的送別,他坐在自己屋子內,聽著宮人的稟告。
“貴妃來過?”
那人點點頭,慶元宮在的偏遠,九皇子又不得聖上寵愛,一日之內,貴妃,宸妃以及皇上都來了,不得不說這還是沾了世子的光。“不過......”,他接著道,“惠貴妃似不是來看望世子的。”
“嗯?”
“貴妃娘娘來時,宸妃娘娘與皇上還在世子屋中。可是,娘娘並未讓小的們通報,僅在門口站了會就走了。”若是來探望世子的,怎麼還未見到人就走了。可若不是來探望世子,貴妃又為何要來慶元宮呢,實在是奇怪。這般想著,偷偷打量了眼九皇子,見他麵色如常,絲毫沒把貴妃到訪放在心上。暗暗感歎,主子的心確實不是奴才能猜透的。
“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是。”宮人應著退了出去。\t
楊瑾正好從外麵走了進來,他並不知道慶元宮內有泠然安插的眼線。正好快到用晚膳的時候了,以為泠然在安排晚膳。於是道問,“晚上吃什麼?”接著連說了幾個菜名,皆是慶元宮常有的菜。說完才恍然,這都是他喜愛的菜,那小孩喜愛什麼?平日用膳時,小孩似是什麼都吃,但又不見特別喜歡什麼,難道是皆不喜歡?
泠然正認真聽著,楊瑾卻突然不說了,他有些疑惑的抬起頭。楊瑾朝他笑笑,“那個,每日都是吃這些,都膩味了,不如換點其他的?”
泠然對吃的不如楊瑾講究。宮內的晚膳也是在楊瑾暫住慶元宮後,為讓他住的舒適,依著他口味來決定的,他若想換,他自然不會反對。點了點頭,應道,“依世子。”
到了晚膳時候,泠然看著楊瑾將桌上菜都吃了口後,又每樣都盛了些,從右到左依次擺到自己跟前。不得生出了幾分疑惑。宮內皇上太後隻要用膳都是由宮人布菜,試吃過再呈到他們跟前。泠然隻是個不受寵的皇子,自然是享受不到這般待遇。
“世子?”
楊瑾手上動作不停,將最後碟菜擺好,才轉過頭看向他,指著最右的菜,從它的名字,到入口的味道,甚至是所需要的材料,大概的做法都講了遍。泠然看著他,難怪方才福來在慶元宮內尋不到他,原來是到禦膳房看人做菜去了。在他正疑惑著,楊瑾為何突然對做菜起了興趣。楊瑾又將剩下的菜給介紹了一遍,催促他道,“快嚐嚐。”
在楊瑾分外的期待的眼神,泠然拿起了筷子。待他依著他擺的順序,將跟前的菜都嚐了遍後,他沉默了。桌上的菜,是按照味道的濃淡鮮膻依次排列的。
方才楊瑾不是在試毒,而是在為他試菜的味道。
他抬起頭,楊瑾用手杵著腦袋在看著他,“怎麼樣?可有喜歡的?”
喜歡?他頓了頓,桌上的菜,味道色澤各有千秋,若是說喜歡,卻不及安母妃做的萬分之一。若是說不喜歡,便是駁了楊瑾的心意。泠然一時犯了難,不知該如何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