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瑾沒他那麼多心思,教他槍法的先生很苛刻,剛開始練武的那段日子,幾乎是在泥地裏滾過來的。這一點汙跡在他眼裏根本不算什麼。看了他一眼,“還不走?”

福來不敢再違命,應了聲,“午休時候小的再來。”夾著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世子不介意的話,用我的桌子吧。”六皇子泠珤建議道。

楊瑾戳了戳那塊汙跡,他是真的不在意。“無事,這樣就很好了。”

泠珤也沒再強求,坐回了他旁邊的桌位。

一早上楊瑾過得很不安逸,即使沒人再給他支什麼絆子,與學堂八字不合的楊瑾依舊被李太傅訓了個狗血淋頭。

太傅講書,楊瑾打瞌睡,一戒尺敲下來。楊瑾似沒聽見般,抓住戒尺往臉上蹭了蹭,“好娘親,讓阿瑾再睡會。”

太傅提問,“世子“禮壯,為侯家騎”做何解?”

楊瑾,“一匹叫做禮的馬長的很強壯,被當朝的侯爺選作了坐騎?”

一戒尺又落下來,楊瑾下意識往旁一跳,李太傅氣得臉都綠了,握著戒尺的手抖了再抖,才緩了下來,語重心長道,

“世子,此處“禮壯,為侯家騎”,“壯”解做“有所成長”,並不是“強壯”。”

楊瑾“哦。”了一聲。態度還算良好,李太傅深吸了一口氣,“請世子再解一次。”

楊瑾咬著唇,支吾了半天,“作為賀禮的馬長大了,被侯爺抓去騎了?”

“楊瑾。”李太傅大喝道,差點被他氣的背過氣去。楊瑾抓了抓頭,實在不知自己錯哪裏的模樣。看太傅臉越來越黑,突然想起身旁還有個好脾氣的,立刻投去求救的目光,誰料那人早已捂著嘴笑得岔了氣,救不了他了。

太傅攜著戒尺在寬敞的房間裏來回踱步,走到楊瑾身側,看著他桌上扭曲得慘不忍睹的“墨寶”“你這哪是在寫字,分明是在畫符。”揮著戒尺作勢要打,長期的練武,楊瑾身體比腦子要快,他還沒反應回來怎麼回事,筆已經揮了出去,墨汁應勢飛出,濺了李太傅一臉。

“楊——瑾——”

楊瑾瞅著氣得全身發抖的李太傅,天地可鑒他真不是故意冒犯他的。迅速在身上翻了下,這才想起他的手絹已經遞給福來擦桌子了。眼看李太傅越來越黑的臉,楊瑾拔出匕首把自己袖子割了遞上去的心都有了。

“世子。”楊瑾應聲轉過頭,旁邊遞過來一方白帕。楊瑾感激的看了那人一眼,接過來越過頭頂,雙手奉到李太傅跟前。李太傅看了兩人一眼,拿過手絹,氣呼呼的拂袖而去。

他身影遠得不見蹤影,屋子裏頓時悶笑聲一片。

李太傅一去不返,早上的課便這麼在皇子們的笑聲中結束了。

課一結束,楊瑾轉過身對那方手帕的主人六皇子道,“方才謝謝你。”語氣十分的誠懇,宮裏不比宮外,在宮外別說他濺了先生一臉墨水,就是把先生推到墨水裏都沒人敢說他半分不是。可是,這是在宮裏,他那些不好的性子得通通收斂起來。

泠珤聳聳肩不以為然,“世子太見外了,你可知道你方才做的事,真是太解氣了。”

“解氣?”楊瑾疑惑了,難道六皇子與太傅有過節不成。

“太傅什麼都好,就是為人太過直率不懂迂回。錯就是錯,罰起人來,管你什麼身份,不講半分情麵,大家對他頗有微詞,又礙於他師長身份,隻能忍著。今兒你一來,就讓他吃了癟,能不解氣嗎?”果然如此,高高在上慣了的皇子哪裏會喜歡被人管著。再看六皇子一臉和善,他會與自己說這些,是否意味著他有意與自己交好?楊瑾這般想著,心裏有了主意,學著福來的口氣,戲謔道,“小的幫六殿下解了氣,六殿下可有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