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花憶前身(1 / 2)

“風漸漸,雨纖纖,難怪春愁細細添,記不分明疑是夢,夢來還隔一重簾……”

“乖徒兒,你越來越不科學了,這乍美的北顧春光怎被你這不更世事的黃齒小兒說的那麼酸楚惆悵呢?”

“……師傅,這古代詩人,噢不,這詩人不都是傷春悲秋的,有什麼好稀奇了,還有啊,您老能不能不學我說不科學,你知道不科學是什麼麼?”

“咳咳!……難道就準許你說為師就不準說麼!我這一手拉扯大的娃他知道的我還不知道了?”

“……”

北顧山總的竹林,對,不能說是竹林,應該說是竹海,已經在這淅淅瀝瀝綿綿的春雨中發了芽,那刺眼的綠色帶著竹著特有的霸氣向上生長著,似乎要聳入雲霄,似乎要觸摸到北顧山陡峭的削壁崖間,似乎要穿過這屏障,去沾染世界那頭紅塵的故事。微風帶過,掀起陣陣竹香,略有殘葉飛過,伴著這執節者吟唱的聲聲樂曲,風中有二人調侃之聲漸入耳聽。透著林間微雨看去,隱約中佇立著一竹舍,簷下正站著一老一少:老者雖已滿頭鶴發、老態龍鍾,卻依然是精神奕奕、氣宇非凡。他隻將些許頭發簡單挽起,一根簡約的玉簪從中插過,著地的米色長衫已有歲月的痕跡,但上繡的銀絲竹子卻依然栩栩如生;看似一位隱者,多年來卻仍無法隱藏那雙爍亮的眼眸,隱約中仍可見當年的不羈、狂放、傲氣以及絲絲難懂的悲愴與滄桑。而少年,雖看起來應也有十三四歲模樣,但個頭還是瘦弱精小了些,許是一身黑衣的作用,顯得整個人精巧幹練,青絲用發帶高高的盤起,露出光潔飽滿的前杏,道是雙瞳可剪水,朱唇啟香蘭。你定是要歎若這是一位姑娘家那必定是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的佳人,可不瞞你說,這位年輕公子正是女兒身,正是我,也正是那位從現代穿越到嬰兒身上,已在異世生活了整整十三年的曦染同學……

“師傅……我要發黴了。”我走回竹舍中,信手就搬了把小竹雕花椅,在窗前坐下,雙手撐著頭百無聊賴的數著天上滑落的雨滴。

“嗯。”師傅虛塵跟著進到房中,就頭也不抬的坐在自己桌前整理起資料起來。

“師傅……我要發黴了!”我幽怨的說

“嗯。”師傅淡定的道

“師傅!我真的要發黴了!”我非常幽怨的說

“……”(被無視了……)

“師傅!我真的真的要發黴了!”我一下從椅子上騰起來,跳到師傅書桌麵前,轉身,華麗的一個下腰就把半個身子攤在師傅桌上擋住了師傅注視藥本的視線。

“可是天氣沒放晴吖,乖徒弟,現在把你晾出去,我估計秋天的時候我就得頭疼了。”師傅微微起身,閉上眼,右手按摩著眼睛穴位放鬆。

“……為什麼啊?”我彈起來轉過身不假思索的問。

“秋天多收獲一個這樣的徒弟會要了為師的老命……”師傅淡定的說。

“……”又被師傅將了一軍。記得這個話題她小時候曾經拿出來嚇過師傅。還記得那時候自己才六歲,師傅帶著自己在一塊藥圃上種著藥材,還邊種邊耐心的教育我說:“小染啊,你知道嗎?這個黑粒叫種子,當你把它種下去,到了葉子落的季節,我們就可以收獲果實哦!”

好吧我其實真的不想說我百八年前就知道了,但是看著師傅慈愛的目光我沒忍心表現出我的淡定,而是睜大眼睛開心又天真的說:“是真的麼師傅!可以收獲大紅薯麼師傅!”“可以啊,乖小染。”“可以收獲大野果麼師傅!”“可以!”師傅用他帶著泥的大手下意識掛了掛我的鼻子,然後看著變成小花貓的臉大笑著將我抱起:“乖小染!當然可以啦!真聰明!”“那!那師傅!你躺下去,我把你埋起來!”感覺到師傅抱著我的手一震,我完全可以想象他當時有多震驚,他把我放到地上用他的袍子替我擦幹淨臉,看著我,略帶嚴肅的問:“為什麼?”“因為!因為這樣秋天我就可以收獲好多好多對那麼我好的師傅!”我戳著小手指溫柔略帶委屈的說。心想,嘻嘻,這次馬屁拍肯定到位!果不其然,師傅一把緊緊把我摟在懷裏,他略帶顫抖的說:“小染,為師把你當親身女兒,隻要你不嫌棄我們父女就這樣無憂無慮生活下去。”眼有淚滑落,我輕輕的回報師傅,低聲說:“好。”其實,師傅,你也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是我所有眼淚的寄托處……

想到這裏,我看著師傅被時光所雕刻的臉,又不禁聯想起以前玩弄師傅的種種,師傅常常開玩笑的慨歎自己撿到的是個什麼東西,怎麼如此讓人驚異?是啊,我仗著這偌大竹海隻有我和師傅兩人所以恣意妄為(因為我也問過師傅相不相信鬼神,他憤怒的駁斥了當世世人的愚昧與癡信,所以無論我怎麼說寵愛的我的師傅都不會傷害我的)可是我無論怎麼“豪言”他均能接受,其接受能力也是令人所歎服的。師傅,你如此才華出眾,卻為何遺世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