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利之處?
秦雪初心中冷哼:秦晉遠果然還是不放心自己,否則又怎麼會表麵是關心自己、提醒自己,實則警告自己不要有什麼舉動?
讚同也好,反對也罷,信任也好,懷疑也罷。秦雪初並不太在意秦晉遠的想法,或者說她誰的想法也不會在意了。
那個唯一能夠讓她有所忌諱和一心一意在意的人,再也回不來了。
延庭,黃泉路上,奈何橋邊,你可受了罪?
秦雪初心中悵然,又回想起他們在前往帝都之前送沈延庭的骨灰回五靈莊的情形。因為時間緊迫,但是沈延庭也必須盡快安葬,即便是隻帶回了他的骨灰,也是要安葬在沈家的墓園之中的。
沈烈鳴依然喬裝成水叔的模樣,帶著沈延冰、沈延信和沈延青三兄妹以及秦雪初先行出發前往五靈莊。因為沈烈鳴並不打算現在公開身份,所以眾人也是趁著夜間來到渡口打算渡湖。
沈家三兄妹本還擔心深夜時分恐怕會無船可用,不過秦雪初卻讓他們不用擔心。秦雪初來到那蘆葦蕩前,撥開已經幹枯的蘆葦叢果然見到了一條船。
這船便是當初秦雪初風雪之夜與沈烈鳴在湖中見麵所用的船隻,這蘆葦蕩極隱蔽,一條小船隱藏其中根本不會被發現。當初將它留在這裏也是為了以防他日之用,今日果真派上了用場。
幾人趁著夜色朝著湖心島的五靈莊而去,月色妖嬈,可這船上幾人卻個個是心中縞素。
明月夜,銀月湖,老舟新客,亡燕歸巢。
當夜沈烈鳴便與沈夫人見了麵,二人具體說了些什麼旁人也不知曉,隻不過第二日五靈莊上下都知道了沈延庭已經逝世的消息,而帶回他的骨灰的正是沈烈鳴的幾位子女,唯獨少了沈延衝。
不出沈烈鳴和秦雪初所料,沈延衝果然沒有回到五靈莊。他當然不會這麼快就回到五靈莊,因為他知道沈烈鳴和他的幾個手足回到中原之後也必然會很快回到五靈莊。
在發生種種經曆之後,沈延衝如何能夠安心回到五靈莊去麵對沈烈鳴?
第二日一早,在沈夫人和沈延冰、沈延信的安排下匆忙舉行了葬禮。那是秦雪初第二次去沈家的墓園,第一次是參加沈烈鳴的“葬禮”,可那不過是一個假死之人掩人耳目的花招罷了。
如今,沈烈鳴以水叔的身份和容貌在這裏白發人送黑發人,秦雪初知道這其中的滋味定然是痛徹心扉難以言表。這墳墓裏葬著她最愛之人,這墓碑上甚至無法寫上她的姓名。
莫不要說沈延庭雙親尚在、她和沈延庭行禮未成,即便是真讓她落款她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自己。
她是誰?誰是她?她誰也不是,她沒有名字。
今日是在沈延庭的墓碑上不知如何署名,恐怕將來待她去世那一日,連她自己的墓碑上該刻上什麼名字都是一個難題吧。
秦雪初站在通風的走廊之中久久不動,她記得那一日在墓園之中她也是這般就站在那裏很久很久。許是沈烈鳴已經將自己的身份和沈延庭的關係告訴了沈夫人,所以沈夫人並沒有阻止自己隻是在離開的時候對自己說了一聲“他不管在哪裏都一定會是很高興見到你好好保重自己的。”
有時候秦雪初真的很欽佩沈夫人,那一身的出塵氣度和包容之態,或許當初是由於沈烈鳴的錯誤導致了她慢慢的一心向佛,但是能夠真正的做到忘卻紅塵紛擾和七情牽絆,又豈是常人能夠做到的?
那一日風很大,吹的秦雪初臉上幹澀疼痛,可這又怎能比得上當日親眼見到沈延庭死在自己懷中的痛楚?
到如今,即便是她已經人在帝都,身在許蒼樺的別院之中,與北高樓有千裏之遙,她依然能夠感覺到留在那裏的是自己最重要的東西。
有風吹來,卻不那麼刺人,暖春終究是來了。風中夾雜著院牆之外的各種氣息,有百姓家的煙火氣,有商販攤的百味氣,還有......
春風渡來一寸蕊,不知牆外是何年。
秦雪初看著伴隨著落蕊落入手中的字條:探春河邊,海棠樹下,靜候。
無落款,無時間。
秦雪初先是掩不住眼神的微微一怔,繼而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將字條收入懷中轉而向著別院後門而去。
許蒼樺早已經吩咐過此處別院的一眾下人和侍女不許打擾和幹涉眾人的生活和舉動,因此眾人在此處行動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