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衝畢竟心浮氣躁,聽了水叔的話果然盡顯戾色,也不再假意寒暄,冷聲道:“水叔,既然知道如今五靈莊之主是我沈延衝,就該知道我為人處事絕不會馬虎了事。今日我的目的很簡單,隻不過跟你確認一下你是否見過他,他又行蹤如何。”
見水叔不屑神色又打算敷衍自己,沈延衝揚手道:“不必說那些敷衍之語,延衝本是念在您是長輩又與家父相識一場,才會客客氣氣前來相問。若是水叔肯如實相告,延衝必不會再打擾。可若是水叔一定要當我沈延衝是好糊弄之人,隻怕您這望夕樓恐怕……”
話不必說盡,其中威脅之意已經明了。
水叔冷笑,這沈延衝倒是陰戾的很,果然是心懷狠計之人。他當然知道沈延衝所問何事,也知道沈延衝絕不會輕易罷休,可是他也必須遵守自己的承諾。
“不必說這些,你的意思我明白的很。隻不過你不必費心了,我沒有什麼能幫到你的。你若真是有心,應該趕緊回到中原去穩定五靈莊的局勢,還有安撫好你母親。突生此變故,你身為長子長兄理當應該擔負起男兒之責!”
說的這些話沈延衝何嚐能夠聽得進去,隻不過一見到他這般舉動當真是讓水叔覺得失望之極。當年那個周全有禮的孩子,如今卻成了這般模樣,作為父輩之人當然替沈烈鳴覺得心痛、替沈延衝覺得可悲。
“噹!”
隻聽一聲清脆的碎杯之聲,原本被沈延衝把玩在手中的茶盅驟然碎裂摔落在地。沈延衝滿麵怒色,不再掩飾自己的本性和陰狠,冷冷地開口。
“水叔,你可知道剛才那人來回報於我的是什麼事情?”見到水叔假裝不為所動卻不由地略略蜷指,更加冷酷地道,“那人帶來了一件頗為令人震驚的消息,前幾日我得到消息說北高樓放出消息:中原五靈莊沈延庭將在北高樓舉行婚禮,迎娶風語閣酈氏之女酈瀾青。而剛才那人所帶來的消息則是……”
沈延衝頓言,滿意的看到水叔的臉色有了變化,漸漸不安起來,又接著道:“他方才說,我那天資聰穎的四弟沈延庭,死了。”
死了,果真死了,終於死了。
沈延衝忽然覺得一切那麼可笑。自己一直想除掉這個占盡一切先機和優待的手足,可是偏偏又因為要顧全繼承莊主之位,所以才會在沈烈鳴的監督和提防之下沒有下手的機會。
若是沈延庭死了,他的莊主之位也就再無機會。
這是沈烈鳴給他的警告,也是沈烈鳴為了防止他趁機下手同他達成的約定。沈延庭不死,他心中不甘不服;可沈延庭一死。他便失去莊主之位的繼承權。
而如此過了這麼多年沈延庭卻依然在世,沈延衝如何不會心中怨恨更深。偏執之人總會有不同於常人的關注點和在乎之事,在沈延衝心中,名利和地位都受到了被父親偏心所愛的沈延庭牽製。長年累月的憤恨和嫉妒,導致了沈延衝的心狠手辣與私心妄欲。手足能夠罔顧,父子亦能情斷。當初沈延衝當真以為沈烈鳴是被秦煉雪所殺,心中雖然有些震驚卻竟然沒有悲痛,更令人心驚的是他的心中竟然隱隱有些興奮和激動。
沈烈鳴已死,沈延庭失蹤,他沈延衝成了五靈莊真正的主人!他再不用活在沈烈鳴的盛名之下,永遠隻能被稱為“五靈莊莊主沈烈鳴之子”,他成為了他自己,那個他早就覬覦和期望多年的自己。
“他死了!他早就該死了!”沈延衝厲聲開口,嘲笑的看著水叔,又道,“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你來的這麼晚是因為你不能出現的太早,因為在這之前已經有一個你來了這裏,你不能讓兩個水叔同時出現!而那個假冒你前來的人就是我爹沈烈鳴,是不是!”
他知道,他早該想到那個老狐狸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死了!什麼秦煉雪,什麼顏落回,誰都不是凶手,因為根本就沒有凶手!
“原來你還知道他是你爹!”水叔冷哼一聲,對上沈延衝怒紅了的雙眼。
對,是沈烈鳴找到他請他幫忙借用身份;是沈烈鳴假冒他帶著眾人一路向大漠前行。水叔算著時間已經過去月餘,本以為他們已經深入大漠遠離了這月湖鎮,所以才會此刻現身。沒想到沈延衝竟然發現端倪追蹤至此,不過聽他的語氣似乎就算自己不出現他也知道了沈烈鳴未死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