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每一根手指都緊握的發白的是顏落回。聽著秦雪初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在提醒他自己有多愚蠢和可笑!在他們二人之間從來都是他在一廂情願!
甚至在聽到她親口承認早已經知道他的雙重身份卻還是故作不知,更利用自己喜歡她、不殺她的情分去提出唐突要求的時候,顏落回覺得自己卑微的可笑卻又犯賤的可憐。
明明都知道不可能,明明都知道她的心早已經全部給了沈延庭,卻還是飲鴆止渴、一次次麻痹自己。
秦雪初看著顏落回久久不言,心中也不是滋味,可是一想到沈延庭之死她又燃起怨恨之心。
“我當時求你在我死後,若是有朝一日他們落在你的手中你能夠放他們一命,你卻未答應我。今日我既未死成,你又何必答應我的要求帶我離開。”
她恨自己未死,她恨死的是沈延庭,她更恨自己此時若想放縱一次隻能求顏落回。
顏落回紋絲不動的臉終於有了表情,他與她四目相交,她看見他眼中隱忍的憤怒和掩不住的情意。
“我說過,我會盡其所能護你周全,但僅限於你。他們的生死與我無關,我更沒有義務去放他們一馬。”
難得顏落回說出這麼長的一句話,隻見他又說道:“我不管你是酈瀾青還是秦雪初,甚至是旁的什麼人,我答應你的一定做到。但你不要忘了我是顏落回,連閻王都不收、殺人無數的顏落回,並不是心慈手軟之輩。”
因為無法自欺欺人拋卻他對眼前女子的心意,所以他會盡其所能去護她周全。
因為他本心不是慈心善意而是冷酷無情之人,所以他會毫無顧慮對他人下手。
“砰!”
秦雪初將手中的酒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厲色以對道:“你知道了!”
顏落回的沉默不語更是驗證了秦雪初心中猜想,縱然是酒醉之態也還是掙紮著一絲清醒道:“你把她怎麼樣了?!”
她口中的“她”究竟是誰,秦雪初根本不必點明,顏落回方才既然有了那般言語和暗示,那這個“她”是誰自當不用明說。
“沒有如何,放她走了。”低聲以答,顏落回並不想秦雪初將他當作那般殺人滅口的極惡之人。
聽了他的回答秦雪初才鬆了一口氣,她亦是不想因為自己而連累她送了性命。想了想又沉聲道:“你怎知道我見過她?”
難道那次顏落回也在附近?不可能!玄乾的功夫不在顏落回之下,若是當時有旁人在附近偷聽玄乾必定會發覺。
那他又是怎麼得知她見過給梅夕月接生的穩婆?
“把你送到北高樓的時候遠遠地見到了和玄乾在一起的那個女子,雖看不清相貌但我知道絕不是常人,必定是與你關係密切之人我想查查那人的身份。再加上你突然和秦煉雪攤牌不懼生死,我想應該是有什麼巨大變化讓你如此決定吧。”
顏落回話盡於此,秦雪初已經明白了前因後果。顏落回因為對酈瀾君的身份有疑所以去沿著他們的西進之路調查是否有異常,自然是要從停留頗久的月湖鎮開始著手。
以顏落回和藍火教在大漠的勢力,查到一個中原老婦人的突然出現和即刻離去是很簡單的事情。追上那穩婆之後也自然有各種方法讓她開口究竟來此所為何事。
更何況那穩婆本就不知道期間有那麼多曲折往事,也不會對當年梅夕月產下孿生姐妹一事太過保密。
也正是因為如此,結合之前秦雪初在蕭落情離開之後借酒消愁的失態等諸多表現,顏落回大膽猜測秦雪初並不是酈瀾青也不為過。
秦雪初心思百轉,得知顏落回並沒有對那穩婆做出什麼不利之事也放心許多。顏落回雖然冷酷但是也不會對此有所欺騙,既然已經得知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也確實沒有必要對一個手無寸鐵的老婦人下手。
“既然已經知道我不是她,還對我有情?你也是因為對我身世的同情和可憐才對我產生了興趣,不是嗎?”秦雪初冷笑。
正猶如當時蕭落情一樣,他以為的喜歡和感情,不過是同情和憐憫所引起的悲憫之心更多一些而已。若是其他女子或許並不太在乎這些,但她是她,她很介意。
身世和經曆是天賜之物,無法選擇和篡改。她不想因為這樣而讓旁人混淆了自己的內心,誤將同情當作男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