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煉雪交代了幾句便先行離開,隻留下酈瀾青獨自一人,駐足小湖邊,夜長影更長。
被那鞭子抽打過的手臂衣衫已然破裂,一道深深的血痕顯得身上的白衣分外的白,而那始要凝固的鮮血,更顯得分外妖嬈詭異之色。
這一次,鞭痕沒有像上次一樣自己愈合。皮肉有些許外翻,傷口足足有半寸之深,足以見得秦煉雪那一鞭是使足了內力,下了十足的狠意。
秦雪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撩了衣擺、拂了積雪便直接坐在旁邊的青石之上。那情形像極了蕭落情當時在此等候秦煉雪。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秦雪初微微回頭,看清來人之後沒有說話便回過頭,依舊低頭不語。
來人一步步走近,走出枯木月華之下的陰影,卻是蕭落情!
看著眼前的白衣身影,再加上剛剛遠遠的見到了她與秦煉雪見麵。因為不想秦煉雪發現自己,蕭落情並沒有走的太近,因此也不知她們二人究竟說了些什麼。
蕭落情走到秦雪初身邊,看到秦雪初手臂的鞭痕,心中有些觸動,伸了伸手想看看傷口,想了想還是作罷。秦雪初感覺到他走到自己身後,見他不說話,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小山湖邊,月影重重。白衣如雲,赤血似朱。
一個是白衣雪初,一個是青衫落情。或許也可以說,一個是似雪瀾青,一個是青衣秦子。此時情境,蕭落情似乎也不知該如何打破這有些尷尬、有些氤氳的氣氛。
“為何事先不用藥?你應該知道她一定會懷疑你的,免不了受責難,塗了藥才能快速愈合傷口。”原來秦雪初持有一種奇藥,能夠在片刻之間快速愈合傷口,上次的鞭傷便是這樣好的。
“不過是挨了一鞭而已,死不了。”秦雪初不在意的道。
“你若不自己顧好自己,又怎麼能生存下去?你明知她不過是利用你,卻還這麼賣命。報仇真的有這麼重要嗎?你就算殺了你想要殺的人,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不過是最後依然避免不了香消玉殞,不過又是一樁命案,白搭了一條性命而已。那些死去的人已經死去,活著的人為什麼要為這些無謂的報複和恨意去耗費一生的精力,甚至拿自己的命去換?”蕭落情不曾想到自己會說這麼多,或許是看著眼前的女子活的太辛苦,隱隱之中心中不由得心生憐憫。
聽到蕭落情的話,秦雪初方才回過頭,直視著眼前男子的一雙星眸。這雙眼睛屬於一個叫秦雪初的人,可他的名字和身份卻被自己霸占多年,如今他翩然歸來,沒有介懷自己的鵲占鳩巢,也沒有厭惡自己的處心積慮。她竟看到這男子眼中有著慈悲和憐憫!
“你在同情我?”該叫她秦雪初還是酈瀾青呢,罷了,秦雪初也好,酈瀾青也好,這女子略略嘲諷麵帶笑意地道。
“我,我不過覺得你沒有必要事事聽她的話,也該有自己的生活。”蕭落情一時不知該如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境。是憐憫嗎?這樣的女子活的如此身不由己,怎能不叫人心生憐憫。是同情嗎?應該也有一些,這女子的身世實在坎坷,心中難免有些同情。還有呢?
還有別的感情嗎?蕭落情一時竟不知答案。似乎除了憐憫和同情,其中還有些想要帶她走,讓她遠離這些算計和陰謀的衝動。
原來我竟是有些如此心意!
一意識到這一點的蕭落情一時怔住,更是不敢與酈瀾青對視。酈瀾青見蕭落情目光閃躲,似乎麵有尷尬之色,不由覺得氣氛一時有些曖昧,也連忙收回目光。
“她既然不想你插手其中,你又何必忤逆她,獨自造訪秦府。今夜你更不該跟蹤我來到此處,你這不是在幫我,是在害我。倘若師父知道了,我這便手臂恐怕也得挨一鞭子了。”酈瀾青雖然這麼說,卻也沒有害怕的意思,反而有些笑意和玩笑之意。
蕭落情見她如此,更是有些氣不過她將挨鞭子說的如此雲淡風輕,又想到剛才自己的失態和對她的情愫漸生,心中頓時一熱,脫口道:“你這般不愛惜自己,讓我如何放心你!”
話一出口,蕭落情已然來不及收回,心中暗暗怪自己太過衝動。
酈瀾青更是怔在那裏,不知該如何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