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警車並排停到了醫院急診樓下,那裏的醫生和護士已經等候多時了,一見警車開來,她們一擁而上,從警車上有序地接下來一個又一個或扶或躺的孩子。醫院裏突然變得雜亂起來,病房也變得擁擠起來。
淩瀟的爸爸在最後關上了警車,然後和警察同誌稍微說了兩句話,就急忙往急診樓裏跑去,警車也重新向那條深巷開去。淩瀟接到了爸爸的通知,立馬下床往急診樓那邊兒跑去。
經過將近一個星期的靜養,淩瀟現在已經痊愈的差不多了,隻有胳膊和腦袋幾處還稍微纏著點繃帶,其他地方完全可以活動了。淩瀟馬不停蹄的從住院樓裏穿到急診樓裏,和爸爸回合之後,兩人一起往急診室裏走去。
一走進病房,淩瀟一時間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眼前這群曾經活蹦亂跳的兄弟們現在竟是傷痕累累,慘不忍睹,無助的像個丟了媽媽的小雞群。淩瀟含著淚水蹲到兄弟們身邊,一個接一個的安撫。許祁,張博,馬琰,楊波,陳家輝,趙也……現在相比於他們,淩瀟當時的傷勢會顯的微不足道,畢竟這一次那幫人是衝著陳桐他們的小命兒去的。
轉了一圈,淩瀟卻沒有找到陳桐的身影,他一下急了起來,以為陳桐被落在了那條深巷裏。正當淩瀟準備問張博打聽陳桐的時候,卻被爸爸從病房裏拽了出來。關上門,他爸爸一臉凝重地對淩瀟說:“別找了,我知道你在找誰。”淩瀟爸爸說著話眼睛也紅了起來,他閉著眼睛搖搖頭說:“陳桐在急救室裏。”
“什麼?!”淩瀟的心頓時像被劍戳了一樣疼痛,他的雙眸愣愣地滴下了兩行淚水,然後轉身就往急救室跑去,他的胳膊還無法擺脫對繃帶的依靠,他的速度遠沒有了在球場上那樣風馳電掣,此時看著他的背影,並不利落的蹣跚,讓人心寒,淩瀟的爸爸看著這群人高馬大但卻傷痕累累的孩子們,心頭更是疼痛。
淩瀟拐過最後一個拐角,一下撲到急救室門口的玻璃上,從頭頂被紅燈點亮的“急救室”的牌子收回到眼前,門裏麵已經被一片藍色的窗簾擋住,淩瀟看不到裏麵陳桐的傷情,但卻被玻璃上自己的影子所吸引。淩瀟看著玻璃上的自己,不由地回想起了半年前他跟陳桐第一次見麵的那個課間十分鍾,還有幾個月前和兄弟們第一次聚合的合宿旅途,那時在鳳凰山,隻有籃球陪伴,沒有外界的喧囂,雖然苦,但卻是多麼快樂,多麼自由。而現在,卻都同時住進了同一所醫院,而且傷勢也一個比一個嚴重,淩瀟越想越心痛,他把額頭無力的枕到架在玻璃上的胳膊上,眼淚滴答滴答地垂到繃帶上,片刻之間便打濕了一片。
突然,小雨在身後拍淩瀟,淩瀟回過頭,看到小雨的同時,還看到了小雨身後稀稀散散的幾位弟兄,他們也是繃帶纏身,滿臉淤青。淩瀟不想讓兄弟們看到他傷心的樣子,他趕緊回過頭擦掉眼淚,即便如此,粉紅的眼圈還是無法掩飾他的傷心。
淩瀟回過頭,靠在門上強擠出一絲令人憐惜的微笑,走了過去。淩瀟一把摟住許祁,把腦袋靠在張伯的肩膀上,賈文凱和石磊也為了過來,兄弟幾個無聲地抱在一起,默默地承受著這場意外帶給大家的創傷。正當他們還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時候,一聲久違的聲音飛射了過來,淩瀟他們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這個人,他們抬起頭,果然看見了那個肥碩的身影,他旁邊還站著一個麵容俊秀的年輕人。
歐胖子和郝助理一前一後站在走道裏,沒有一個人的表情不是嚴肅的,就連郝助理也是一臉的氣憤。
小雨怯怯地輕叫了一聲“歐教練”,但是這聲輕的連她自己都快聽不到了,更別說歐教練了。
歐胖子舔著個大肚子,衝著淩瀟幾個沒好氣的大喊一聲:“幹什麼呢!”這一聲把淩瀟他們幾個人嚇的站在原地不敢亂動,歐胖子一邊往前走著,一邊教訓著這幾個纏滿繃帶的弟子,“這才解散幾天啊?你們就成了這個樣子!”
郝助理在後麵不住地排著歐教練的肩膀,他想告誡歐教練醫院裏不要太大聲,但是歐教練的情緒不由他自己控製,郝助理的勸言也注定是徒勞。
等到歐教練走到淩瀟麵前的時候,淩瀟壯著膽對歐教練說:“教~~~教練,隊長還在裏麵急救呢~~~”
“你知道這是醫院啊!早幹什麼去了?!”歐教練把氣憋在嗓子裏,臉湊到淩瀟麵前怒目而視。淩瀟閉上嘴巴,幾乎要被歐教練殺人的眼睛束縛了呼吸。
歐教練和郝助理訓斥了弟子們一會兒後,淩瀟的爸爸和小雨的爸爸一起走了過來,隨後歐教練和郝助理便決定分開兩路,由歐教練和兩位爸爸在這兒等著陳桐,郝助理回病房去和淩瀟的媽媽與小雨媽媽一同照顧其他幾個孩子,並且現在有必要去聯係一下他們各自的父母。
郝助理離開了急救室,歐教練和兩位爸爸坐在了樓道一側的長椅上,其他幾個孩子坐在了另一邊的長椅上,淩瀟坐在最靠急救室門口的一邊兒,小雨則就站在淩瀟旁邊,感受著樓道裏靜的可怕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