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就是自由活動時間,主子們要守夜,下人們也不能先睡了。江氏她們幾個打葉子牌去了,陸於嘉帶著兩個男孩下棋,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五個小姐也聚在一起說說笑笑,仿佛往日的那些爭鋒相對是個錯覺。
陸雲卿不怎麼搭話,而且她們聊得都是一些衣料首飾點心吃食之類的,陸雲卿並不怎麼懂,也不想插話,剛想著著就聽陸芙說道,“四妹妹今日的這套首飾怎麼往日沒有見過?”
陸雲卿聽她點到自己的名字便回道,“今天過年,大家都好好地梳妝打扮,我也不能例外。我這還是第一次戴呢。”
“四妹妹戴著挺好看的。”陸雲姮插了句嘴。
“這套粉珍珠玉兔首飾原本是娘親要給我的,結果給了你,娘親又給了我一套海棠花藍田玉首飾,比你這個好看多了。”陸雲姝見大家都誇陸雲卿,心裏不痛快,就來找茬。陸雲卿根本不接這一茬。
“那怎麼沒見你戴出來?”無奈陸雲姮隻好圓場。
“我今天的這套衣服和那套首飾不配,所以才沒有戴。”陸雲姝解釋。
“二姐的好東西那麼多,隻二姐今天的戴的這個老坑玻璃翡翠鐲子,就比四妹那一整套還強,”陸芙不著痕跡的討好陸雲姝,“四妹妹,你說是不是?”
“二小姐的自然比我這個四小姐的好。”陸雲卿淡淡的回到。她沒有叫二姐,大家也似乎沒有注意,不過就算注意也無所謂了。
五個人就這樣說說笑笑,綿裏藏針,互相試探的湊在一起,從外麵看,似乎特別的和諧。陸雲卿特別不耐煩和她們聊天,一群根本看不起自己的人還要施舍般的和自己談話,自己還得笑的好看一點,這種敷衍和膩煩讓陸雲卿無法忍受,隻想快點結束。
終於熬到子時,江氏讓大家都回去休息,陸雲卿跟隨眾人慢慢走出去。
陸雲卿已經走出了院子,忽然聽到一聲驚呼,“姨娘,小心”隻聽見有人摔在地上的聲音。
大家都轉過頭去,隻見月姨娘躺在地上,手已經破了皮,臉色蒼白,汗珠滾滾而下,整個人十分的狼狽。旁邊的幾個丫頭合起來把月姨娘抬到旁邊的廂房,江氏連聲的叫人去請大夫,隻可惜陸府養著的大夫因為過年已經回家去了。還得在這大年夜裏去外邊請大夫,好在以陸府的權勢,這時候請一位大夫並不艱難。
陸於嘉臉色不好看,雖然他現在子女雙全,但是誰會嫌兒子多,他又不是養不起。江氏轉頭一看男男女女都聚在一塊,人多添亂,便說道,“子時已過,老爺,大家都留下也無濟於事,這裏亂糟糟的,不要把孩子們都嚇著了,還是讓孩子們回去吧。”
“嗯,就讓孩子們都回去吧。”陸於嘉發話。
於是陸雲卿幾個都各回各院了。陸雲卿命雪梅去注意消息,月姨娘的孩子是保得住保不住。
雖然這麼說著,陸雲卿覺得碧月的孩子八成是保不住的,碧月摔倒百分之九十九不是個意外,後宅內院,哪裏有那麼多意外呢?看起來是意外,是巧合,實際上,都不是。江氏下的好大一盤棋,如果雪蘭說的是真的,雪竹與江氏私下有聯係,那麼這次的事,百分之八十與自己有關。
陸雲卿想,自己應該隻是江氏留的一個後手,如果這次沒有查出什麼,陸於嘉相信江氏的人品,也相信碧月摔倒是個意外,江氏是不會主動把自己犧牲掉;如果陸於嘉不信,那麼自己就是江氏最後的底牌,把這一切都栽贓陷害到自己身上,江氏就可以順利脫身,順便打壓自己這個她不喜歡的女兒,一勞永逸的解決了自己,讓陸於嘉徹底厭惡自己。
至於為什麼不栽贓到別人身上,是因為別人沒有動機,陸於嘉又不傻,隻有自己,陸於嘉才會相信。是自己為了搏得江氏的關注,所以去害碧月的孩子,或者純粹是出於嫉妒,這理才說得通。陸雲卿想必須得動一動,否則自己就太過被動了。
不一會兒,雪梅就回來了。說是月姨娘的孩子沒有保住。陸雲卿想,我早知道是這個結果,江氏出手,自然一擊必中,道,“知道了,讓人把微雨閣的大門關了,都去休息吧,所有人明天早上之前不許外出,都安分一點,雪梅,今天你來給我守夜。”
陸雲卿躺在床上,慢慢理清思路:先是碧月懷孕,接著就提了姨娘,大年三十在江氏院子裏摔倒流產。這事情江氏最有嫌疑,隻是這麼明顯,又很像是別人栽贓陷害,這種似是而非的事情,隻要江氏用作得當,肯定能洗白自己。
最重要的事情是,自己,江氏會讓自己在這件事裏麵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