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香祈福後,陸雲卿的生活漸漸進入了平穩的正軌。她對於這個時代的了解越來越多,也謹慎的遵守著這個時代的規則,保護自己,也保護微雨閣依附她而活著的人。她從一個普通老百姓變成了以前很羨慕的貴族千金,心裏的無奈其實多過興奮。
陸雲卿從雪梅手中接過茶,翻開茶蓋,幾片細長的茶葉漂浮在茶水上,冒著嫋嫋悠悠的氣,輕啜一口,茶水的清香讓陸雲卿冷靜下來,慢慢想,急了容易出錯。
“雪梅,你是哪兒人呀?”陸雲卿打算慢慢了解情況。
“小姐,奴婢家原是林縣的,前些年遇上收成不好,為了一家人活命,便把奴婢賣了。”雪梅站在大案旁,收拾陸雲卿寫字後的書本筆墨,自她提成一等丫鬟後,就負責整理陸雲卿的書本筆墨,也算是近身伺候的人。
原來是林縣的,這是金陵府治下的一個小縣城,裏金陵不是很遠,怪不得賣到了金陵,想是她父母想賣個好價錢。“那你家裏還有什麼人嗎?”
“奴婢家裏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奴婢是家中長女,為了一家人的生計,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雪梅是個話少的姑娘,她辦事利落,條理分明,卻不會到處八卦,聽到什麼也不亂說,和其他小姑娘私下嘰嘰喳喳的樣子不同,很有大姐的風範。這也是陸雲卿提拔她的緣由。
“你也別灰心,都是親爹親娘,但凡有一絲辦法,誰願意賣兒鬻女呢。你在陸府多久了?”陸雲卿又問道。
“回小姐,奴婢是老爺來金陵當知府時買下的,如今已有四年了。”雪梅聽到問這個,鬆了口氣。
“那你以前服侍過其他主子嗎?”陸雲卿問,這個也比較關鍵。
“奴婢以前是廚房上的燒火丫頭,後來廚房管事的劉大娘賞識我,就提拔我做了二等丫鬟,給她打打下手,”說起這個,雪梅露個笑容,顯然在廚房的日子過得相對較好。
“怎麼又來我這裏了?”陸雲卿又一絲好奇,這雪梅混的這麼好,廚房油水又多,跑到她這個不尷不尬的四小姐房裏做什麼。
雪梅似乎有一絲局促,臉紅了紅,像是很不好說的樣子。“沒事,你有什麼就說什麼,我又不會拿你怎麼樣。你放心沒我肯定不會怪罪你。”陸雲卿很是大氣的對雪梅說。
“也是有一點私心。以前在家的時候,吃不飽穿不暖的,有什麼東西都緊著弟弟。後來進了陸府,感覺陸府就是個天堂,不僅頓頓有肉吃,還有新衣服可以穿。不怕小姐笑話,那時奴婢真是睡覺都睡不踏實,生怕是個夢。奴婢在廚房雖說做的好,但是老爺還有兩年任期就滿了,就要回到京城去了。奴婢又不是主子麵前得臉的,肯定又要被賣了,下一個主子會不會像咱們府上這麼和善就不好說了。因此奴婢使了銀子進了四小姐房裏,不管怎麼樣總比再被賣的好。”雪梅說完,就低下頭等候主子發落。
這倒是個有遠見的丫頭,現在就可以想這麼遠,果然能混得好的丫頭就都不一般。“雪梅,我看我找你做這伺候筆墨的丫頭是找對了,行了,你去把我的垚(yao音同瑤)琴拿來,再把幹淨的布巾備好,我要好好地清潔我的垚琴。”
雪梅見主子不怪罪,神色也無不悅,就徑自取了垚琴來擺到琴案上,又把一應物什備好。“退下吧,這裏不需要人伺候了。”
陸雲卿屏退下人,就拿起幹淨的軟布,這是她特意吩咐人做的布巾,比手帕大一些,也不繡花紋,隻鎖了邊,專門用來擦拭琴身,琴是不能見水的。雖然這把琴隻是普通的一把琴,但這是陸雲卿前世今生的第一把琴,她十分珍惜。而且就算是絕世名琴,陸雲卿功夫不到隻怕暴殄天物,所以她特自取名為‘垚’,每隔幾天就要親自擦拭琴身,從不假手於人。
丫頭們都在院裏,陸雲卿輕輕彈奏一曲《流水》,這首琴曲並不是什麼名曲,隻是初學者入門的普通練習曲子,陸雲卿依然神情專注的彈奏練習。
根據丫頭下人們的聊天八卦,她知道其他四位小姐也十分用功的練琴,而且一練就是高難度名曲,也很得先生的誇讚。陸雲卿不知道她們是對自己的天賦十分自信,還是腦子有病。
她自認不是天賦出眾的人,隻好每日的練習,但是從不加班加點長時間練習,因為琴對手指是有傷害的,要想提高,需要逐步加強手指的柔韌性和強度,而且經常練習有助於琴譜的記憶。
陸雲卿的擔心確實有道理,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江氏有碧玉膏,這種香膏可以說是專治各種不服,還有香氣宜人這一附加效果。所以說她的擔心隻對她自己有用,對於其他人,根本是多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