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回複的速度超過失血的速度,符咒師大人很快便一點一點好起來。
同時,我也很奇怪,為什麼我的身體一點不覺得痛楚了呢?以前不是一接觸到符咒師,我的身體便會痛楚難當麼?
符咒師那件沾滿鮮血破爛得不成樣子的內衣和中衣有可能還沾著斷心散的餘毒,自然是不能再穿回身上了,我脫下自己的中衣給他穿上,外麵再套上法袍:“大人,你不是說有法袍護體嗎?怎麼還會傷成這樣?”
“脫了。”
“脫了?為什麼要脫了?”
“既然是受罰,穿著法袍受罰,未免不夠誠意。”
符咒師大人是在楚天都裏唯一一個可以與楚天都城主金不換分庭抗禮的人,誰可以懲罰符咒師?聽符咒師大人的語氣,似乎還是自願受罰?我問:“是金不換?為什麼?”
“我答應了他的事,又做不到。”
“什麼事?”
符咒師看著我,微笑道:“我答應他的時候,你不是也在場?”
經過我給他處理了傷口,全身的傷都漸漸止了血,他自己又運功療傷,現在他的臉色看上去已經好多了,人也精神了許多,然後他好象又變成了那個溫文,從容,隻對我溫暖微笑的符咒師了。
不過,在我心裏,我是再也不會把他當做那個尊貴得高不可攀的符咒師了,就算他仍會拒我千裏之外,我也要跟他無賴到底。有些事,發生了就不能再回頭,就算明知道是錯,也隻能一錯到底。
看著符咒師大人的臉色漸漸好起來,我心裏甚是安慰,可符咒師的話卻叫我吃了一驚:“大人是指合作的事?”
“嗯,我答應了他,跟他合作。”符咒師笑了一笑,笑容中竟然閃過一絲頑皮的表情:“回頭我就跟他說,做不到。”
我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不由得哈哈大笑。想必當金不換聽到符咒師說做不到時,那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金不換費了多少心機才換來符咒師的一聲答應,轉眼卻被告知“做不到”!簡直就是從希望的巔峰一頭跌進了失望的深淵,絕對的大快人心!金不換居然被符咒師大人擺了一道,太叫人開心了!
隻是想不到符咒師大人竟然也這麼會耍無賴!不過,符咒師大人貌似也並不是第一次耍無賴,以前便麵不改色地教我用雜酒冒充神族藏酒去糊弄汪老頭。
想必金不換惱羞成怒,氣急敗壞之餘就對符咒師動了刑,想硬逼著符咒師做事,或是泄憤。
我歎道:“那不是人的東西,怎麼能下這樣的狠手?!大人怎麼能忍受得了?”在我清理了那些傷口後,我也能想象出當時符咒師身受之慘,我都不寒而栗:“以後跟那不是人的東西過招,別這麼實誠!”還自己把法袍脫了?任憑別人往自己傷口上抹斷心散?怎麼比我家阿嬌還笨呐!
“我是回來打坐才發現傷口不能止血的。”符咒師分辯道:“可能是趁我暈厥過去了,偷偷抹上的。”
我心裏一寒:這一招太毒了,分明是想要了符咒師的命。如果不是我守在這裏等候著,可能符咒師就會不明不白失血而死。
我想到了金不換給我的命令:“我給你三天時間,如果不能勸得他同意,就殺了他!”這說明金不換對於能夠勸動符咒師合作不抱希望了,已經對符咒師動了殺念,希望可以換一個弱一點的能被利用的符咒師。
“他們,拷打了你一天一夜?”
“嗯。”
我輕輕歎了一聲,心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他們怎麼肯放你回來?”
“當時,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就肯放我回來了。”符咒師大人說道:“現在想來,他們已經下了斷心散,我絕不能死在城主府,他們就隻有放我回來了。”
“大人。”我寧願符咒師大人沒有來救我,我寧願受刑受辱的人是我!我是寧願死,也不想符咒師大人受到任何的傷害。
符咒師笑了笑倒開解我,說道:“皮肉之傷,比起身上的痛楚,實在算不了什麼。”
“身上的痛楚?什麼痛楚?”
符咒師呆了呆,似乎醒悟說漏了嘴,隨即就笑了一笑,看著我說:“我身受之痛便是你身受之痛,你沒有感覺?”
我瞬間被驚呆了!原來,當我忍受著那些痛楚的折磨時,符咒師大人也跟我一樣,受著那痛楚無盡的折磨。
我實在是太清楚那是怎樣的一種痛楚了,在經曆了將近三年的越痛越甚的折磨後,當那種痛楚襲來時,我幾乎有種想自殘的衝動:用一種真實的痛楚,去衝淡那種虛幻得不可捉摸卻又痛入生命的痛楚。如果不是懷疑這痛是符咒師帶給我的,如果不是在痛楚中還帶著一絲絲甜蜜,我會不會痛到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