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麼呢?”我媽的語氣中帶著些不安,似乎也知道善心婆婆那麼惡狠狠地跟我說,我沒有父親,對一個孩子而言是多麼大的打擊,多少有些忐忑。
我把下巴擱到我媽肩上說:“媽,你們叫我回來,到底想說什麼呢?說吧。”
既然我的父親,我的身世是我媽這輩子最痛的傷,我又怎能忍心親手把這道傷疤再次血淋淋地揭開?這是我唯一一次忍不住問起我的身世,我想我以後再也不會探究這個問題了。阿強的身世有這麼重要嗎?阿強的身世對於原裝正版阿強來說,當然是重要的。可我,壓根就不是阿強!
見我如此輕易地放開這個難堪的問題,並帶過話題,我媽和善心婆婆不約而同地暗自鬆了口氣。
“阿強,”善心婆婆問:“你不是好端端在益州做武師嗎?怎麼會突然跑去楚天都,還在那個時間出現在那裏?你是聽到了什麼風聲?還是……”善心婆婆真是心思玲瓏剔透,慎密周詳的人,但是她確實想得太多了。
我會在那個時間,出現在那裏,隻能說適逢其會。我也是在那場大戰結束後,才第一次聽說黯月的名字。絕不可能事先跟殺戮天下勾結。
我笑道:“我看你們砍靈石砍得挺帶勁的,就想著也砍兩刀玩玩。不知道靈石被砍碎了能不能賣錢?看上去,好象比鑽石還值錢!”
說得我媽跟善心婆婆滿頭冒泡:“你就想敲兩塊靈石碎片拿去賣錢?你做武師的人,還缺錢花?!”
我沉重地點點:“阿嬌喜歡去野豬林狩獵,可我沒錢給她買門票了。”
善心婆婆怒道:“死丫頭這麼敗家?這還了得!阿強,不是奶奶說你,你一個大男人還管不住自己家媳婦!回頭我給你教訓教訓她。”
我擺出一副痛心疾首,請奶奶做主的樣子,心下暗暗好笑:“阿嬌,我收拾不了你,看你奶奶來收拾你!”
“強兒,那時你已經加入了殺戮天下?還想敲自己幫會的靈石賣錢?你倒是真能想。你在殺戮天下做舵主也缺錢?”我媽懶懶地問我:“老實說,少跟我打馬虎眼。”我媽太了解我這口沒遮攔的德行了。
我嘿嘿笑著說,那會兒,我剛到楚天都,還沒有加入幫會,就看著敲靈石好玩。
“你沒加入幫會,還跑去砍楚天都靈石?”
看我媽和善心婆婆都是一臉奇怪的神情,好象我做了什麼叫她們難以置信的事,問:“不可以殺靈石?”
我媽一臉苦澀地笑道:“你知不知道,沒有幫會的人,是傷不到楚天都靈石?”
沒有幫會的人攻擊不到楚天都靈石的!?
怪不得金不換明明看見我對著靈石施放必殺絕技,卻睜眼說瞎話,說我“力保靈石不墜”,從沒有懷疑到我對靈石有不軌之心;怪不得我必殺絕技一出,把靈石周圍的人殺得傷的傷,死的死,靈石卻妥妥的巍然不動,原來我根本就傷不到靈石啊!我糾結了好久的疑問,原因竟是這麼簡單。我不是幫會中人,也不關心幫會的事,因此壓根不知道靈石這麼詭異。
我去!我抓狂!我悔到腸子都青了!
早知道非幫會中人攻擊不到楚天靈石,我就不該施放必殺絕技,把攻方守方的人全搞死了!還當自己會一擊必中,敲碎靈石呢!我真是不一般地手殘啊。
我是不是總是喜歡自作聰明,幹一些弄巧成拙的事?
我若不插上一手,楚天都說不定已經易主成黯月幫會了,我媽做了城主,自然不會無故跟符咒師大人為難。我媽他們也可一雪多年的恥辱,結局本該皆大喜歡,誰知道我這一攪局,卻叫所有人的努力和打算全都落了空!
我媽苦笑道:“許是那狗……那人氣數未盡,合該強兒替他擋這一劫。咱們再另圖籌謀便是。”
我媽想說的自然是“狗賊”兩字,隻是為什麼要硬生生半路打住,把“狗賊”改成了“人”字?狗賊兩個字不是一向罵得挺順溜的麼?為什麼突然有所顧忌而改口?我跟金不換不但沒有半毛關係,反而遲早是要反目的。我為什麼就“合該”替金不換擋這一劫?仿佛我替金不換擋這一劫還是天經地義的事?
除非……莫非……當日那血洗之恥便是這狗賊做的?!或者他是之一?這狗賊便是我生身之父?!或者疑似?所以,我媽當著我的麵,突然有所顧忌而改口;所以,我是“合該”替他擋這一劫的人,因著擋這一劫,我便與他了卻了父子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