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女人的話中之意,似乎想毀屍滅跡的人是我!我明明是受害人嘛,為什麼還要對自己的屍身急著毀屍滅跡?
或許,我真的有毀屍滅跡的緣由,隻是我不知道而已。雖然我已經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十多年了,但我依然不了解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也經常在我眼前展現出它神秘莫測的一麵,而正版阿強的背景,阿強他媽的背景更是神秘莫測。
在很多年前,在遙遠而寒冷的青州城,汪老頭一句話,驚醒了夢中人:死人不宜習武!如果,我是汪老頭所說的通過借魂還陽邪術而活著的行屍走肉,那麼,是誰來施行借魂還陽邪術的?既然施行過這種邪術,我媽肯定清楚地知道在她兒子身體裏的魂根本不是她兒子!
這麼年,我與她的感情彼此都在努力修複,卻越修複越疏遠,隻怕這才是真正的原因。隻是一直,我不敢正視,不肯麵對。
我該怎樣套女人的話?
我試探道:“如果我執意要讓屍體入土為安呢?”
女人和善心婆婆全以一種不能理解的眼神看著我,仿佛我說的不是人話?
女人又向我招招手,我走到她床前便站住了:“我身上臭。”剛才為了看屍身,被薰了一身的屍臭氣,委實不忍這屍臭薰著了那女人。
女人一手把我拉到她身前,另一手撫上我的額,說道:“強兒,你沒有糊塗吧?”
我清醒得很呢,不過我故意沒有接口。
女人把我拉下來坐在床頭,然後她的身子很自然地靠到我身上,輕輕歎道:“強兒,那東西是你一輩子的禁製,你若不想受製於人,必須把它化了。”
我的靈魂會受製於我的肉身?這說法倒很新穎。或者,她們就曾經用這屍身禁製過我?
她們既然肯將能夠禁製我的屍身交還給我,還讓我銷毀掉,想必有什麼事相求於我吧?不過她們既然有禁製我的法寶,為什麼不直接挾製我給她們辦事?為什麼還要大費周章地示好於前,相求於後?
我考慮了一下,這等大兜圈子,打啞謎的作法,實在不是我的風格,我決定單刀直入,問:“媽,我是誰?”
黑暗中,屋子裏好一陣沉默,女人與善心婆婆交換了好幾次目光,終於歎道:“強兒,你果然什麼都不記得了!”女人說道:“其實,我們也不知道你是誰。”
我倒是清楚地知道我是誰,我是想知道,被裝進鐵箱子裏的倒楣孩子是誰。我媽和善心婆婆憑什麼會認為鐵箱子中的孩子便是我的肉身呢?這也是個很關鍵的問題。
“阿強,你是誰都沒有關係。”善心婆婆說道:“你已經是巧月的兒子了,你隻可能是阿強,不會是別人了。”
我衝口而出:“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我不是巧……我媽的孩子!”
“強兒,你能這麼想,就再好不過了。”女人靠在我身上的身子變得更加柔軟,漸漸放棄了對我的提防,放心地把她一身的重量都依靠在我身上,讓我感覺到她似乎老懷甚慰。這女人不過四十來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這老字從何說起?但是我真的感覺到她是老懷甚慰!
我說:“媽,告訴我,我是怎麼成為阿強的!”我說這話的語氣很強硬,不管接下來我要替她們做什麼事,我首先要知道在我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那個無名小孩的魂魄為什麼會進入阿強體內?阿強自己的魂魄去哪了?我又為什麼會進入阿強的身體?那無名小孩的魂魄在進入阿強體內後又去哪裏了?在我穿越過來後,我就一直獨霸著阿強的身體,阿強體內絕不會有兩個魂魄存在。或許,我更渴望的是從中找到機會再穿越回去。
可能是我語氣太過強硬,態度太過堅持,我媽與善心婆婆在沉默之後,還是把十餘年前發生在那個無名小孩和阿強身上的隱秘事告訴了我。
原來,阿強從出生起,就被“認定”會早夭早殤。但是阿強又是一個絕不可以早死的孩子。阿嬌出生後不久就跟阿強訂下了婚約,因為阿嬌是極好的旺夫命格。阿強也借助阿嬌的旺夫運活了下來。
但僅僅隻是訂親並不足以打破阿強的早夭宿命,阿嬌的父母便找了個命格為貴而無勢的無名孩子帶回瓦當鎮一直幽禁著,隨時準備為阿強續命。
阿強平安活到十歲,結果還是非常“不慎”地淹死在了人廚子身後的那塘油汙裏。把無名小孩的魂魄逼進阿強體內的過程殘酷,邪乎而逆天,阿嬌的父母為了施行這個叫做失魂引的巫術力竭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