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笑道:“奶奶好!”善心婆婆可是越活越精神了,一點不見衰老。
“阿……強?”“傅昭強!”隨著善心婆婆的那一嗓子,在城門邊經過的幾個人看見了我,紛紛叫著,呼啦一下,向我圍了上來。
雖然我已經不是益州武師了,但我總是武闈闖關成功的人,也還可以算是衣錦還鄉。這些人不必這麼熱情地圍上來歡迎我衣錦還鄉吧?
然而,這些人,看樣子不象是歡迎我衣錦還鄉的啊,他們全是一副悲憤的表情!
我認識他們。他們全是我在瓦當鎮上的鄉親,有些看著我長大,有些跟我一起長大,全是跟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鄉親。可是,他們為什麼會用一種悲憤的表情看著我,象要把我吃了一樣!
就算我九年不回瓦當鎮,也不必動用這樣的陣式來興師問師吧?我有些心虛地退了幾步,強笑道:“各位……這是……幹嘛?”
“傅昭強,你個卑鄙東西!還有膽子回來?”
我一怔,我什麼時候成卑鄙東西?我為什麼就沒膽子回來?然而,就在我一怔之間,連話都沒來得及問出來,旁邊更多的人吼出了更加令我驚異的話。
“傅昭強,吃裏扒外,真他媽不是東西!”
“我們瓦當鎮,怎麼養出你這麼個咬人的狗?倒不如當初讓你死了算了!”
“傅昭強,還我相公命來!”一個年輕的小媳婦想撲上來撕打我,被幾個人拖住,當即放聲大哭:“阿衛啊,你在天有靈,開開眼吧,你的仇人就在眼前!嗚嗚嗚……”哭得哀傷欲絕,聲嘶力竭。
我認識這個小媳婦,叫做小雪,聽說,跟阿衛成親了六年,生了三個孩子,看她又腆著肚子,想是又懷上了。我媽說起他們夫妻時,滿是羨慕。隻是小雪現在卻是素衣縞裙,熱喪在身:阿衛死了?
還沒問出來,後麵又衝上來幾個人,或為丈夫,或為兒子紛紛聲討我,口口聲聲叫我還命。
眼見著群情激憤,似要撲上來動手,場麵即將失控,善心婆婆跨出一步,擋在我身前,冷哼了一聲,這些人的舉動便大為收斂,除了猶自哭泣怒罵之外,不敢再靠上前來意圖動手。
我並非躲在別人背後的人,是我做的事,我能擔著,不是我做的事,我絕不背黑鍋。這些人口口聲聲跟我討命,顯然這裏存在著什麼誤會,待這些人情緒略有克製,我從善心婆婆身後走出來,大聲道:“各位,我已經九年沒回瓦當鎮,怎麼可能殺害你們的親人?大家是不是搞錯了?”
哪知,我這麼一說,大夥兒本來還克製的情緒再次爆發,紛紛謾罵我是烏/龜/兒/子/王/八/蛋,敢做不敢當的孬種,狼心狗肺,喂不家的白眼狼……
小雪尖聲罵道:“傅昭強,你個挨千刀的,沒有父親的野種!枉我家阿衛把你當朋友……”
“夠了!”善心婆婆沉聲喝道:“阿強是誰的孩子,你們都知道!我要是再聽到野種兩個字……”善心婆婆的話沒有說完,但是,現場卻沒有人再吱聲了。
小雪罵我是“沒有父親的野種”,倒令我心頭一動:是啊,從我來到這個世界,我便一直與我媽相依為命,這十幾年來,我生活中,從來沒有出現過父親這個男人。看善心婆婆這麼忌諱“野種”兩個字,難道我真的是沒有父親的野種?但是,我怎麼可能沒有父親?我媽一個人怎麼生得出我來?
“大家散了吧。”善心婆婆換了溫和的臉色,對圍在我身周,越來越多的人說道:“既然阿強回來,相信阿巧會給大家一個交待。”善心婆婆似乎在大家的心目中很有威望,這麼一說,這些人雖然很不情願,還是在恨恨地瞧了我幾眼後,慢慢散開了。
“婆婆……”我心裏有太多的疑問,我明明九年沒有回來過了,我怎麼可能回來殺人,這些人還是我的鄉親,我怎麼忍心下手?善心婆婆雖然替我遣散了這些人,但並沒有一句替我辯白的話,顯然她也認為,那些人是我殺的!
善心婆婆完全不理我,甚至沒有回頭看我一眼,徑直說道:“跟我來。”率先帶著我向鎮上走去。
九年沒有回來,瓦當鎮的景況還跟以前差不多,甚至是根本沒有什麼大的改變,說明這裏的經濟建設很緩慢。換了穿越以前,九年的時間,足可以讓一個鄉鎮變得麵目全非。
改變得最多的是,大家都用一種異樣而陌生的眼光,沉默而銳利地看著我。我記憶中,那個安寧靜謐的小鄉鎮似乎正沉浸在悲傷之中,一路行過,看見好些人披著喪,戴著孝。人們的麵容眉目間,都透出巨大的悲傷之情。越走,我心情越是沉重:瓦當鎮發生了什麼重大的變故?死了很多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