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兩手拿著悔過信,一邊看一邊止不住地流淚,鳳鴛走上前去,勸慰道:“小女不是強求小主一定要原諒她,隻是你們二人都是剛剛進宮,本應相互扶持才對,她平日在家受了寵慣,一時禁不住氣性也是有的,何況這事情本不賴她,是小女將那小丫鬟的事告與皇上的,小主若是要怪就怪小女好了。”
安緣已經哭成了淚人,她顫抖著將信放到桌上,垂著視線,道:“我是小小縣令之女,她是朝廷命官之女,確有驕縱的資本……”
話裏七分委屈,三分無奈,鳳鴛聽了不禁心頭一軟,她歎了口氣,道:
“可勿要這樣說,既然小主從眾多秀女中留了下來,自然是得皇上心意的,在皇上麵前,你們都是一樣的,何況出了這檔子事之後,玨答應怕是難見聖顏了,小主若是饒過她這回,也並無壞處,還能讓皇上覺著小主寬容大度。”
“寬容大度……?
安緣抬起頭,淚眼朦朧,額心一個明顯的淤紅映在眼中,瞧得鳳鴛心頭一緊,直到她離開這裏走在早晨寂寂的宮路上,仍難忘那個畫麵。
“一大早就發呆,也不怕撞到牆上?”
話音剛落,額頭就碰上一片淺粉,鳳鴛抬起頭,但見花玉容一臉賊笑從近處瞧她。眯起的桃花眼近在咫尺,卻未讓她覺得有何不適,她隻是無奈地瞪他一眼,道:“若不是有你這麵牆,我哪裏會撞上?罪魁禍首,罪大惡極。”
纖纖玉指點在他心髒跳動的地方,花玉容頓了頓呼吸,忽地想起蘇硯說的成婚一事,喃道:“那你要不要永遠把這麵牆放在身邊啊?”
話說出口,心跳得更快了,可女子卻未聽出其中深意,她輕快地笑了笑,“那我還不得整日鼻青臉腫才怪?”
“對了,還沒有問你玨答應的事呢,你和蘇硯說得怎麼樣了?”
話機就這樣匆匆掠過,花玉容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揚唇一笑,道:“這事兒還用問麼?玉容出馬,向來一個頂十個,放心吧,我保證她死不了就是了。”
瞧他這得意樣,鳳鴛更是無奈了,光是猜也能猜到以蘇硯那漠然的性子,想必是覺得這些瑣事無關緊要,更何況再怎麼說,玨答應也算是新歡,也是個美人,英雄難過美人關,他也不能例外。
想著想著,心口居然有點悶,恰好二人走到一處風口的地方,涼風襲來,花玉容突然開始咳嗽,而且越咳越烈,他掩著口背過身去不想讓女子看到他的窘態,可突然間一陣腥甜上湧,淺粉的袖子上霎時噴上一大片猩紅。
“玉容,你怎麼了!?”
鳳鴛趕緊扶住他,視線裏刺目的紅色搖搖晃晃,可他卻一邊笑一邊搖頭,“你不要緊張,我沒事,我隻是,隻是出鼻血了而已,我真的沒事,你不用這樣,我可以自己站著,你不要扶著我……”
他後退著試圖擺脫她的手,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語氣卻愈加沉重。
“玉容……”
鳳鴛瞧得出他的異樣,可如此情況下怎麼可能放開他呢?
“我說我不要你扶!——”
突然間,花玉容的笑容盡失,他用力地甩開她,眉頭滿是怒意地皺著,可眼裏充盈著的卻是痛苦與哀傷,鳳鴛看著他失去平衡連退兩步靠到牆上,心頭突然像生了荊棘一樣,刺得她滿心滿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