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北疆內部也對此有很大爭議,就連久不幹政的太後都派人給楚軒帶了消息,厲聲明令他與宣國言和,恢複北疆國的平靜。
但知道鴛兒就在敵營的楚軒怎麼會輕易放手?他像瘋了似的操練兵將,惹得營中一片不滿之聲,但恨意難平,他已經失去了理智。
夜半之時,他走到獄中,被打得傷痕累累的宣國太子無力地吊在木樁上垂著腦袋,他命人用冷水將他潑醒,走上前去抓著他的頭發,問:“蘇墨,蘇硯他搶了你的一切,你恨不恨他?”
蘇墨咧著嘴哭得淒慘,卻搖了搖頭:“不……不恨……隻怪我……怪我……”
他的嘴被針紮得高高地腫起來,連說話都覺著費勁,楚軒聽了大怒,親自取過鞭子猛抽起來。
皮開肉綻,鮮血淋漓,蘇墨幾次昏死又幾次被潑醒,卻始終沒有改口。
楚軒不明白,明明是最應該針鋒相對的兩個人,明明是最應該恨對方入骨的兩個人,怎麼會一個領兵來救,一個寧死不屈?
他打得累了,那個將死不死的軀體他也看得煩了,“來人,給蘇硯準備一份厚禮!”
交戰前夜是最後一個平靜的夜晚,鳳鴛獨自走在河畔看河麵上半彎的月影。
“河對岸就是北疆的軍隊,你難道想死不成?”
是蘇硯。
鳳鴛走過去,“大皇子不是也一個人站在這嗎?難道大皇子也不想活了?”
夜色裏,她不用勉強自己笑,所以此刻的神情很是放鬆。
人們總是本能地覺得,夜幕會遮擋一切,所以有時會恐懼那些藏在黑暗裏的,有時又會因把自己藏在黑暗裏而覺得安心。
所以在夜裏,即便是在他的身邊,她也可以安下心來。
她以為沒有人會發現,卻忽略了漆白的月光,蘇硯扭過頭看她,沒有白日裏嬌豔的笑意,沒有人前的巧言令色,這個時候的她和鴛兒好像更像一點。
“為什麼要來這裏?”
鳳鴛靜靜地回答:“大皇子不是知道嗎?當然是皇上命小女來的。”
“父皇再信你不過,你若說不來他不會強求,更何況,他並不會在意我的死活。”
她知道蘇浣對他的態度,即便他足夠優秀足夠讓做父親的驕傲,但“大皇子”這三個字已經是蘇浣能給他唯一也是最奢侈的東西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蘇硯道。
鳳鴛走到他身前,仰著眸看他:“如果非要有原因的話,大皇子覺得會是什麼?”
她湊近了些,溫暖的氣息灑在他的頸上,很癢。
蘇硯突然心慌,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就在這時,一道尖銳的風聲從河對岸傳來,鳳鴛與蘇硯俱是一驚,匆忙躲閃。
箭矢被蘇硯抓在手裏,其上裹著一張紙條。
“月下厚禮,敬請享用。”
咣當一聲,一個方形的箱子從河上漂浮過來,撞到河岸,一股糜爛的怪味頓時飄散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