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還沒清醒過來呢,鳳鴛舒了口氣,卻又覺得有些莫名的失望,她輕拍他的臉,叫他:“大皇子,你醒醒,我是醫仙啊,你好好看看。”
男子慢慢回過神來,待看清眼前的人,方恢複了往常的神情,聲音也變得很沉:“是你啊。”
“你的傷口不應該碰水的,如果弄不好還會感染,我先把你身上的布條摘下來曬幹,再給你重新包紮一下,可能會有點痛,你忍一下。”
男子沒有回話,任憑鳳鴛在他身上擺弄著,有些傷口在愈合時和布條粘到了一起,盡管她十分小心,可那種痛還是十分劇烈,但蘇硯竟然從始到終都沒有一絲表情。
“為什麼救我?”他問。
鳳鴛一邊繞著曬幹的白布,一邊應聲:“我當然有我的原因,但我不想告訴你。”
蘇硯邪邪地一笑,“你幹嘛不說自己身為一個大夫,要懸壺救世,救別人於水火之中?那樣不是會讓我覺得你心地善良嗎,說不定還對你一見傾心呢。”
“善良?”鳳鴛係好布條,拍拍手道:“可能小時候也善良過吧,不過在這世道走上一遭也就和這兩個字沒什麼關係了,每個人做事都是有自己的目的的,沒準,我這麼做的目的還真就是讓你對我傾心呢,大皇子你可得小心著點。”
蘇硯哈哈一笑,坐了起來,他看了看溪水,又望向遙遙的天邊,語氣平淡:“真是那樣的話,你還是死心吧,我不會喜歡上任何人的。”
“是嗎?”鳳鴛輕嚅道。
“走吧。”蘇硯穿好鎧甲,挺拔的身板看不出有一絲恙處,隻有發白的臉透露著些許虛弱,卻被淩厲的眼神所掩蓋。
“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裏,若是他們回來了,我們可不一定會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夜色降臨之前,鳳鴛跟著蘇硯走出了林子,大宣的城樓很是威武,遠遠的,就像一個華麗的牢籠,而這條路就像是一個魔咒,引著她重新走入那個逃也逃不掉的牢籠。
身前的男子一直沒有說話,投射下來的影子遮擋住她的身子,她像做遊戲一樣踩著他的影子往前走,就如同享受著最後一段這樣淡逸的時光。
——
沒想到,蘇硯和鳳鴛不在的這兩天,北疆竟與大宣又開了一場大戰,宣軍縷遭強硬的攻勢,這一戰下來竟損耗了足足一半的士兵,左右將領也折損數名,一時間宣軍內部人心惶惶。
就在這個時候,大皇子平安歸來的消息如同久旱之地迎來了春雨,有了主心骨,大家都定下心來,軍中上下一片歡悅。
入夜之時,張海全專為蘇硯準備了接風宴,宴上他笑顏相待,還屢屢親自為他敬酒,一副相處甚和的摸樣。
可蘇硯卻疑心更重,戰敗之際,竟為他大擺筵席,與出戰之前的態度可謂是判若兩人,這其中定然有什麼陰謀。
鳳鴛不是軍將不能入正席,便坐在最角落中的一方小桌邊,靜靜地聽著他們的談話,席間講得正熱之時,一兵長問到蘇硯是如何擊敗眾多敵手脫離險境,眾人同時安靜了下來,紛紛看向蘇硯。
鳳鴛也抬起了頭,卻沒料到正迎上蘇硯投射過來的目光。
他邪魅一笑,道:“那你們就得問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