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賤婢，家主死後婢女為守忠孝本應殉葬，但太後心善特赦你一命，可你非但不知感恩還謊傳聖旨私占宮殿，罪無可恕，依照北疆刑律當當眾腰斬！”
原來是來故意找她麻煩的，她就知道，堂堂北疆太後怎麼肯親自移駕至此呢？
鳳鴛略略一想便猜出了太後七八分的心意，她無非是知道了是皇上殺死的張清楠而將這份罪過怪到她的頭上。
自古以來紅顏就免不了成為眾口伐善的殃國禍水，何況從一開始她就扮演著魅惑楚軒的角色，而今出了這樣荒唐的事情，太後自然饒不了她。
“太後英明，皇妃與奴婢同出宣國，到了北疆之後情同姐妹毫無罅隙，皇妃大去奴婢也十分悲痛，於是便求著皇上到綺樂殿日夜為皇妃守靈，並非私占宮殿，奴婢所說句句屬實，還請太後明察。”
一番話說得不卑不亢又句句在理，太後微眯了眯眼睛重新打量起跪著的女子來，怪不得軒兒會這般喜愛她，竟是個不尋常的人物。
可再怎麼不尋常，也不過是個賤人罷了，她這輩子見多了這樣的女人，就算不名正言順地殺了她，想要悄無聲息地除去她也並非難事。
“既然如此，我便信了你。”
小侍女站在太後身後為她揉著肩膀，太後舒坦地閉上眼睛，聽著越來越大風聲與雨聲得意地笑了笑，道：
“你這般愛主，這份孝心確實難得，最近宮裏來了一位得道的高人，我曾聽他說過，這天地風雨乃是通靈的妙悟，不如你且跪在這裏為楠兒潛心祈禱，隻要跪滿三日那楠兒這一路方能安穩，你覺得如何？”
她睜開眼往下瞥了一眼，鳳鴛清楚地感覺到她掩藏於目光中的殺意。
她現在的身子因悲痛而虛弱，根本無法承受這樣的折磨，更何況風雨無情，看這一望無際的厚重烏雲八成會有一場暴雨來臨，太後是想借風雨殺人於無形。
但她沒有選擇的權利，隻要她稍有微詞就會有更嚴重的罪名等著她，那她必死無疑。
而今之計，唯有咬牙應下。
雨水將她的衣衫打濕，順著衣裾掉落地上，聚成一片水光。
鳳鴛雙手撐著地麵，手指用力地收緊抓起一層汙泥，入手一片潮濕與冰涼。
她沒有任何表情地伏下身子，道：“謝太後明察秋毫不殺奴婢，奴婢願為皇妃在此通靈，以表忠心。”
“好好好，楠兒若是知道了定會欣慰不已。”太後掃了十幾個隨侍一眼，道：“你們以後也要多向紅妝學學，知道了嗎？”
“是，多謝太後教誨。”侍者們齊齊曲膝行禮。
太後大笑幾聲，又上了轎子一路出了綺樂宮。
鳳鴛依舊跪在原處，麵向華貴富麗的偌大宮殿。
這究竟是怎樣一個美麗的金色牢籠，它奪去了張清楠的命奪去了人們憐憫的心，那將來呢，又會從她的生命裏奪走什麼？
天空中烏雲滾滾急雨突至，一聲雷鳴響徹宮闕，閃電從雲中劈下，將冰冷的皇宮照得通亮。